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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过境+番外 陆归 971 字 3个月前

“别看。”盛嘉实一把抢过去倒扣在书桌上,“太傻了。”

“我喜欢看啊。”

“不许看。”

他的亲吻落在脸上,胡茬扎得人痒痒。陈斐被他的胡闹逗笑,正要推开他,听见有人敲门。一个短发女孩穿着牛仔裤和长袖工恤,从门口探出头:“干嘛呢?”

原来今天还有别的客人,这顿饭是盛家人和朋友的周末聚餐,眼前的女孩就是客人家的女儿。她姓蒋,正念高中二年级,“叫我小鱼。"她说。盛嘉实偷偷告诉陈婓:“她叫蒋家瑜,小时候老被人叫甲鱼,一直和她爸妈吵着要改名。”

两家的家长是大学同学,从八十年代交往至今,几乎成了兄弟姐妹。蒋母曾在教育局工作,与盛嘉实的妈妈当过一段时间同事。陈斐被安置在盛嘉实和蒋家瑜的中间,一边吃饭,一边安静地倾听他们在餐桌上的对话:家里长辈年纪大了,过年应该去气候温暖潮湿的地方,对他们的呼吸道疾病有好处;最近有些同事在泰国置办房产,收益率可观,感觉是个不错的理财渠道;家瑜不打算参加高考了,父母更倾向于直接送她出国。

“美国的性价比比英国高,英国又比在国内拼高考性价比高。”蒋父分析道,“她吃不了苦,不像嘉实。嘉实你之后有计划么?”

他正低头吃饭,闻言道:“还早。”

“不早了。”他妈妈替他回答,“保研或者考研,总要想一个路子。要出国其实也是可以的,不过我们也得现在开始规划。”

房产、股票、教育、出国旅行。餐桌上的父母继续激烈地讨论,两个孩子似乎已经习惯这样的周末聚会,对自己扮演的绿叶角色得心应手,偶尔应答,插入一些无关痛痒的观点。宴会进入后半程,两位母亲施了淡妆的鼻尖上闪烁着隐约的油渍,盛嘉实的父亲在起身倒酒时悄悄掩嘴,谢家瑜的手机倒扣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震动着。桌上杯盘狼藉,大家看起来都很丑。

盛嘉实的母亲问:“陈斐你有什么想法呀?以后怎么计划?”

她微笑着说:“我也还没想好。”

“如果你和嘉实将来留在信川,那肯定是很舒服的。”

陈斐依然笑着,头晕目眩。她感到很局促,也十分茫然,想象不到他母亲说的舒服是什么。她的成绩单、小提琴、实习和兼职,换不来大溪地的度假村和波士顿本科四年的学费,在这张餐桌上,一点意义都没有。

她小声在盛嘉实耳边说:“我得先走了。”

第6章 海枯石烂

盛嘉实记得很清楚,毕业后再次返校,是在陈斐和他分手、远渡重洋的第四年,常远和叶晓宁回学校参加集体婚礼,请他来摄影跟拍。

五月的天气极好,草坪绿得惊人,百余位新人穿着雪自婚纱和西装并肩站在东操场,一对对像极了蛋糕尖上的翻糖小人。盛嘉实起了个大早从上海坐车回来,在睡眠缺乏和长期加班的疲惫夹击之下,一种久违的幸福酸涩的感觉,与那些长久不曾回想的苦涩、失落、愤怒、嫉妒一起死灰复燃,徐徐升上青天。不过他已经很习惯这种反复,因此那火焰只是短暂地闪烁了一下,就被迅速扑灭了。

“你们以前谈过吧。”晚饭时叶晓宁笑着问,“我们都知道你们谈过啊。你俩都写脸上了我们又不瞎。”

他知道是问陈斐,但没有应答,就像他和陈斐一直做的那样。但从前是因为她不乐意,现在则是因为自己觉得滑稽:聊起这些事就像给死人判案,完全没有意义。

真要算起来,在一起的时间连头连尾不超过两年。他们确实有过很快乐的时光,陈斐的日程被学业和兼职占满,两个人见缝插针地约会,用周末一天在市内旅行:从学校坐公交车上山去,路面起伏不断,有坐过山车的趣味;到山顶遥遥向下望去,能看见信川蜿蜒迂回、南北贯穿。东边的高新园区里,高楼大厦鳞次栉比,人们正在修筑跨越江流的地铁线路,东西两岸的通勤时间将会被大幅压缩。财富、希望和年轻人的活力,正在这座城市里快速流动。

身后是上个世纪四十年代的红砖洋房别墅,如今被用作书店、咖啡馆和观景台。陈斐弯腰去读墙上的铭牌:“始建于 1942 年,当时是银行家的度假别墅。”

上世纪的遗物,竟到今天还屹立如初,使人惊叹。后来她去欧洲旅行,在巴塞罗那的哥特区参观松针圣母教堂,那教堂历史更悠久,建于十四世纪、历经战火洗礼,依然保存完好。不过现在我们遇到了新的挑战,导游说,他指指天空:鸽子的粪便有腐蚀性,我们在建天空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