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多愁善感的思绪在晚上尤为浓重,好像乘着微风,以往她和陈洵在一起的画面都会塞到她的脑海里。也只有在这时候她才发觉自己和陈洵之间的回忆,只有这一座小小的陈宅和一条拥挤的盏石街,比她以为的多,却又不如她想象的够。
稍稍一算,才意识到原来他们还有许多承诺没有兑现,一直想去吃的慈安寺素斋还是没有去,一直想回去探望戚家二老,也还是没有去,他说他是徐家之后,可是徐家灭门后,他的父母又葬在何处?远志忽想起清明那日他说睡不着四处走走,是不是其实那天他并不是睡不着,而是去祭拜了他的家人?可是她一点没有听出他的谎话,也一点没有觉察出他的落寞,她与他应该算是半路的家人的,可她却连这都看不出来。
原来他的生命中熬过了思念和苦涩,独自的,漫长的。原来他才不过二十七岁的人生,经历了常人或许一生都没经历过的悲欢离合。远志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同情、心疼还是内疚,那些他需要人陪伴的时刻,她都不在,而那么需要有人温暖的他,却一直在开导着其实没多少坎坷的自己。
她好悔恨自己的粗心大意,还有替他亟待宣泄的不平,他其实本该有更好的人生的!
想到此处,远志顿感伤心,只是门被推开,喜鹊进来,打断了,让她的心情暂时收拾起来。
“姑娘,这儿我来扫。”才发觉远志慌忙拭去眼角的泪:“姑娘……”
“没事,你去吧,我来收拾。”
“姑娘,要不我们明儿个再去趟衙门?”
“衙门和书院都去过了,一个让我回来等,一个说他请了辞,明明知道都是在骗我,可我就是面上找不到理由说他们的不是,再去,我们还有什么新的说法。”
远志深吸一口气,又难免迁怒到陈洵身上,气他一句口信都不知道带。
就在此时门外窸窣声响,两人警惕对视一眼。喜鹊旋即喜道:“可是姑爷回来了?”说完拉着远志起身往门口去。
出了院子远志突然手一紧,止住了喜鹊,侧身一看,角落一把种花的铲子:“拿着这个,再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