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志听着李济难得的平和语气,很感慨李济这样的大夫有能臣一样未雨绸缪的眼光,都说大难临头各自飞,作为东主,能在这个时候为底下人想到最后一步,她很佩服,也很心酸,天一堂等于是被抢走的,这个一手创办它的人比谁都心痛,比谁都不甘,可是为了他们,他即便愤怒即便痛苦,也要在所有事都收尾了之后。
只听霍玮之问:“那么师父,您怎么办?”
“我?”李济一笑:“自然是要呆到泽众彻底接手天一堂,而后,便要看他们是卸磨杀驴还是留我草间求生。”
“真的会吗?”远志不禁担忧,泽众的手段不磊落,师父留下善后,未见得能有善终。
李济没有回答,只是强颜笑了笑,他好像大舒了口气:“好了,你们不用急着答复我,回去想想吧。”
李济就是这样,远志在天一堂,看到的是他果决威严的一面,在家里看到的是谈笑风生的一面,似乎他一直都是身先士卒,然而眼前,她第一次见到他焦灼不定、独坐愁城。她之前觉得,坐拥天一堂的李济已经很强大了,然而只是一个时局的微动,就能把他打趴下。
这是不是就是织罗所说的权力。
所有人无精打采地收拾着东西,离开医馆的时候犹如丧家之犬,远志和穆良师徒两人并肩而行,走到门口,不由回头看了眼天一堂的招牌,这块匾额或许在未来什么时候就要拿下了,看一眼少一眼。
远志五味杂陈,唏嘘感怀,她好不容易从江州可以说赌上人生到了金陵,没想到如愿的日子这么短暂。
她鼻尖一酸,眼眶渐红,悲从中来。
“师父……”她不舍地将目光收了回来:“您说这次兼并,太医院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