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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志非花 人水草木 984 字 3个月前

洵美也吃了一惊,才知道远志和织罗是旧相识,两人的交情侯府谁都不知道,不由忆起往昔,也想到把远志引荐进家是不是织罗早就打好的主意,念及此处虽然还是感激,但心中远志的形象却不免模糊起来,她和织罗之间是好是坏是明是暗,说不清楚,甚至有点不寒而栗,一方面在于她们守口如瓶,能够隐忍,另一方面在于她们手段了得,能从侯府的嘴里挖出那些产业给她,这样的女人,若为男子,恐怕还能做成许多事,如今看她们且是全心为了她,可若有一天,她与她们站在对立面,还能是她们的对手吗?

如是,难免动了离开的心思。

只是远志还不明所以,还以为洵美想快点接受客栈的事宜,直到洵美走后,她与陈洵聊起才知道原来洵美或是这样看她。

“或者也是我总喜欢把事情往坏了想,张小姐也未见得就是这样。”陈洵见远志若有所思,以为她伤了心,安慰道。

远志落寞片刻,却摇摇头:“她这样想也正常,人总是想让自己的处境最安全,也说明她学会了忌惮和提防,也不算坏事,所以我并不是气她。”

“真的?”陈洵看着她:“我见你闷闷不乐,还以为你会觉得心寒。”

“是有一点,只不过,这我也不能左右,她若就此与我绝交,那我也只能认了,难不成还要找到侯府,问她为什么不和我玩?我又不是三岁孩子。”

陈洵笑了起来,走到她身后,捏了捏她的肩,肩膀的肉都发硬,可见疲累:“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你也难得,不为这些事情恼。”

远志嫣然一笑,透着点坏:“这种事都要恼,那我的头岂不是要痛死?况且……”远志从镜子里看陈洵,道:“也不看我是和谁在一起。”

陈洵才听出她话里有话,手下一重:“编排我呢?”

远志呀得一声叫出了声,歪了歪身子要躲,一个躲一个凑,也不知怎么的就打闹起来,嘻嘻哈哈的连喜鹊在门外都听见了,喜鹊掩嘴偷笑,不禁窃喜,本以为姑爷这人闷闷的,没成想两人住在一块儿倒是笑比往常多了不少。

金陵城人间烟火,此时此刻不知道多少人家如陈宅一样,所有人目光所及不过是今天明天的吃穿用度,能太太平平无病无灾,苦中有乐,便是最好的一生。

然而这些拼尽全力钻营着自己的日子的善良的人,却想不到两千里外的京城,蝶变后的政局残风正在悄无声息地吹向南方。

远志在这一点上就很庸常,她对政治没有那么敏锐的直觉,只是发觉天一堂的同僚问起永昌侯府的秘闻的人,倒是多了起来,也是在这时候她才知道,永昌侯托病离京大隐于市,而他的子嗣早已将盯着那世袭的爵位。这金陵城里,他们身边只有远志离侯府最近,不问她问谁?

“啊?我不知道啊。”远志口风很紧:“我只管给女眷看病,其他的不过问。”

打听的人觉得无趣,每每都是他们说得更多,远志只回些无关紧要的,真是没劲。只有远志却从他问她的只言片语中,似乎察觉到织罗借洵美之刀的真正用意。

袭爵,的确是再正当不过的理由。

永昌侯一妻一妾,他的两房儿子一嫡一庶,织罗嫁的是庶子,也只有扳倒嫡子才有袭爵指望,洵美适时出现,恰好怀了个不该怀的孩子,再碰上自己,这么个一头热的大夫,天时地利,人不和也得和了,如此,一切都解释通了。

就是不知道织罗站在一个男人背后,能不能成就他。她忽然想起以前戚思宽对她说过的一句话,放在织罗身上也很合适。

可惜她不是个男孩。

远志无声自嘲,怎么会有那么多女子要被人感叹不该是女子?如果她们的命运不该是这样,那到底是谁过着她们的人生呢?远志没有深究这个问题。

然而她此时还没想到,侯府的风雨不过是新政的前兆,她觉出蹊跷时已经开始有大量富商南迁金陵,这才终于让她感觉到反常。

“是不是要变天了?”远志问陈洵,他在博古书院大概能偶尔听到些官场的消息。

“承平盛世哪儿那么容易变天呢。”陈洵嘴角是扬起的,但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说谎的,远志了解他,看出他的遮掩。

“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她问道。

陈洵想了想,还是照实说了:“京城来了消息,皇帝登基后宰相一党逐渐清算,如今算是到了尾声,才会有这样的声势。”

“哦,”远志翻看手里的医书:“难怪近日来请出诊的人多了,还都是北方来的,出手阔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