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时他已经走了,并没见到他。”
“好。”又是不好,远志耿耿焉,才知道原来陈洵若真要疏远自己,她也是怕的。
喜鹊端走水盆,房中又留远志一人,窗紧闭,但外界的日暖鸟鸣穿过,她都不曾错过。思绪回溯,不禁想起出嫁那日闵婉和戚思宽的过来之言,心潮起伏,似若失。或许眼前她所经历的,也都是父母自己曾走过的,这样是不是也算他们一家人在十几年前后的相遇呢?
远志嘴角微澜,自嘲又在胡思乱想。窗外艳阳下树影横斜晃动,眼前的生活,已经是金陵的生活了,江州,哪里还回得去呢。
她整理自己,再盘算一番,今日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呢。
陈洵与钱照青与钱塘江一别,至今已有五载,兜兜转转,两人都没想到重逢时会在金陵。讲堂下座无虚席,讲堂上钱照青依旧侃侃而谈,陈洵喜欢听钱照青讲授经学,喜欢先生碎拌在平实之语中的治世之道,先生风趣顽皮、宽厚达观,曾是陈洵年少时向往的大人模样。
一切好像回到少年时苏堤旁的鲜衣怒马、恣意岁月,陈洵感慨万千,原来中间只不过隔了五年,自己已经未老先衰。
钱照青与书院门生围坐对谈一直到申时,山长堂主与其他几位先生一并同钱照青到了味觉观。味觉观以蟹宴闻名,金陵独此一家,也算是山长破费。
钱照青与众人落座,大松一口气,总算是得空与各位聊聊家常,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他早知陈洵已娶妻,已迫不及待想知道他过得如何。席间堂主谈及陈洵之妻,言语间无一处不称道,笑称两人是伉俪情深极为般配。
钱照青回想杭州时,陈洵未及弱冠,他还叫着他的本名。那时陈洵虽身份有碍,让人不敢接近,却依然以清俊健朗之神采、风流飘逸之文章流传于高门闺阁中,连他夫人都受人之托偷偷打听,几乎是无人不看好,若不是京城政局突变,想来他面前也是一条锦绣前程。
罢了,往事不值再提,他如今有自己的家,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好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