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蟥换了三四条,皆油亮发黑,肥硕难当。张頩直觉腹上热血流动,却是一点点通透轻松起来,疼还是照样疼,只是那疼不再是彻骨之痛,而只是如皮肉伤痛而已了,于是紧张仓皇的脸终于平静下来。
陈洵后知后觉,感觉到张頩的松弛,心终于放下,他摸了摸张頩的额头,替他擦掉了额上的冷汗,揶揄:“瞧把你吓的。”然而调侃中难掩的是如兄长般的怜爱。
戚思宽拿走了张頩身上最后一条蚂蟥,放在一旁的端盘上,蚂蟥尽死,唯有最后一条奄奄一息,口吐黑血。远志忙将沾了净水的绢帛,轻擦张頩患处,换以藕节上的泥,将伤口封之,血终于止住,医馆上下几人俱动用,却无一人是第一次做蜞针的样子。
屋子里无声的躁动此刻都沉寂了下来,一片安宁,仿佛老天都长长舒了口气,带走了所有郁结的心思。
“大夫,”张頩颤声:“好了吗?”
“好了。”戚思宽回:“我再给你开几贴托里养荣的药,这几天你仍不能行动,万不可再动怒火,心情平顺才能更快愈合。现在所感如何?”
“还有一点疼,但跟之前又不太一样。”
戚思宽轻按患处周围:“是这里?是疼入骨髓,还是刺痛而已。”
“刺痛。”
“那便没事了,伤口还在止血,如今你痛便只是肌肤之痛,待伤口结痂,自然就好。”
张頩点点头,神色终于渐渐焕发:“多谢大夫,我本以为这个病不会好了……”
“别想那些,”远志关照:“过去的事已经随病带走了,你仍有将来要想,难道你没有未来想要做的事,想要去的地方,想要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