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思宽摇摇头,很快压下了这个不合时宜的念头,心里不住叹气,远志若是个男孩就好了。
三个人各有各的心思,簇在一起,凑成了场首尾不相接的滑稽。倘若此时庄小姐和戚思宽开诚布公,聊了个透,一个觉得远志不配,一个觉得远志不该,倒真能替她寻到好前途,谁都不委屈了。
问诊过后,巳时过半,庄小姐送走两位,仆妇才将远志的方子送到跟前,一手字娟秀可爱,上面写着——一剂黄芪建中汤,加附子三帖,待几日痛减则可改半日服半贴,病愈可止。
庄小姐鼻子轻哼一声,其实不屑,信手把方子朝仆妇面前一递:“扔了吧。”躺回榻上,照旧闭了眼,打起了盹。
而另一边,默默无语的人成了戚思宽,远志瞧出来他心事重重,却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只问他:“阿爹,是不是我诊断有误?可是我哪里做错了?”
戚思宽摇了摇头,仿佛思考了很久,终于还是要说:“远志,你想学医吗?”
远志忽有些莫名其妙,笑道:“我不是一直在学吗?”
“检药场和看医书都不是真的学,我说的是,像许恒那样学,跟着我,真切地治疗每一个病人。”
远志停住脚步,她的心竟然生出一种阔别已久的感触,她才意识到她的心里仿佛一直藏着一捧土,这捧土外包着一卷绛纱,她只看到了绛纱的奇光异彩,却没看到那捧土里有一颗没人忆得起来的种子,这颗种子也能透气,也能受光,没有经历过风吹雨打,却永远都发不了芽,而此时此刻,那块绛纱因为戚思宽的一句话突然解开了,而她惊喜地发现,那颗种子还活着。
她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甚至有些急切地回答:“阿爹这话可当真?”
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