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是可以,就看茵姐姐能不能出来。”远志答应。
“我……”刘茵似有不决,脸上一红:“不知我阿娘会不会让我相看。”
“你这么早?”织罗有口无心,已经把话问了出来:“快说来我听听,都安排了谁?”
刘茵头更低了:“还不知道。”
远志最怕织罗横冲直撞,逼问之下让刘茵难堪,于是手中绣绷一拍,打了个织罗措手不及:“你还不好好绣你的,总有一天也要轮到你,着什么急呢?”
织罗翕然一笑,还有些得意:“那可不见得,若要让我相看的,决不能是等闲之辈。”
“哦?”远志知道她又要大放厥词:“说来听听。”
“要我,便要他英武、刚正、倜傥英俊,还要他勤思奋勉,得是我自己寻来的,还得是最好的男子才配得上我顾织罗。”
远志噗嗤乐出了声,轻点织罗额头:“你啊!”转头对刘茵说:“看来我们得帮她多绣几幅,三月三绝不能让她逃了,让我看看她到底有没有说的这样厉害。”
织罗顺着远志的话说笑:“你可别激我,说不准,这全江州的男子都没能与我比肩的,就怕他们看的中我,我却看不上他们。”
这话越说越上头了,反而把手里的绣活忘了,临到远志要走的时候,绣绷上的水仙还是只有半截,织罗一看,这可不行,上一半精细,轮到她,手是做不了那么好,不是一下就露了破绽,只好又拉着刘茵坐了好一会儿,非把手上的水仙绣完了,才放人走。
这三月三的约,本来只是信口胡诌的,在这时候却有些真了,好像真让人期待起来的意思。
转眼,就到了花开时节,三月的第一天江州下了一场雨,天气暖和了不少,却多少有些潮闷了,总是乍暖还寒,唯一的好处是城里桂雨纷飞,满街甜糯香气。星星点点的金色花朵落在河面,河水清冽,多了些诗意,只是水涨船高,扁舟不好划,江州的船夫这时候就会转做挑夫,行走在城里的街巷中,穿过炊烟和叫卖,像一条游在池塘里的鱼。
或是老天听到织罗的祝祷,三日这天果然晴空万里,暖阳和煦。她挑了身缇色衣裳换上,在镜子前左看右看,怎么看都觉得漂亮,一转身芍药已经带了远志进来,一身碧蓝色,远看亭亭玉立,近看清丽优雅,似芙蓉出水。
“把我比下去了!”织罗笑道。
远志嫣然一笑:“茵姐姐呢?”
织罗一边嘱咐芍药记得带上新得的新茶,一边嘟了嘟嘴回她:“她不是说家里要相看吗?那就我们俩。”语毕,拉着远志的胳膊就往外走。
两人行到门口,外头一辆马车已经等着,听见她俩嬉闹的声音,马车上的车帘掀开,露出刘茵的脸:“我紧赶慢赶,幸好你们还没走。”
瞬间驱赶了两人心中的失落和扫兴,也像着满城桂雨一样,用一种甘甜的姿态吞噬掉原本心照不宣的低落。她们都盈盈展颜,亲热得似乎从没分开过。
“不晚不晚。”织罗拉着远志的手,抬脚就上了刘茵的车:“还以为你来不了了。”
“姐妹相约,我怎能爽约呢?”
车驶出了一会儿,她们才闲聊起来,于是才知道,原来是刘茵的父亲看不上人家,恰好有同僚相约饮宴,曲水流觞,母亲放她出来,才能和织罗她们一起去崇山玩,其实和偷跑出来也差不多了。
织罗很不喜欢这样的家风:“要我说,你阿爹未免管束得太紧,又不是和男子私会,怎连我们都不能见了?”听她语带牢骚,刘茵也只好低头无言。
马车一路向北,隐约传来喧闹,远志扭头去看,原来街上已是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织罗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另起了话头:“听说今日江州城里有一桩奇事。”待远志和刘茵将目光重新聚集在织罗身上,她才说:“江州书院要和临城的明德书院蹴鞠,谁赢了谁就在自家书院的门口张榜三天,要说对方远胜自己,自家书院甘拜下风。”织罗说的眉飞色舞,兴致冲冲。
“那岂不是等于结了大梁子了?”远志问:“怎以前从没听说江州书院会做这样张狂之事?”
“自然是有人带呗。”织罗眼中闪过一丝娇媚的油滑:“听说是江州书院前年来了个新门生,锋芒毕露到简直是目中无人,仗着有些小才学,当堂与先生叫板,光《尚书》一句德惟善政政在养民,就争了半个时辰,全书院没有先生看到他不头疼。”
远志不信:“这就是你胡诌了,哪有一整个书院的先生都拿一个门生没办法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