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一过,屋檐下细雨如丝,让人昏昏欲睡。远志哄睡了茯苓,让喜鹊守着他,自己到检药场和许恒一起拣,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远志才得空好问:“师兄,方才那个和阿爹说话的是谁?”
“谁?”
“就是那个醉汉。”
“陈洵?他是江州书院的先生。”
原来不是一般的醉汉,远志又问:“他和阿爹有什么过节?”
许恒把到嘴边的叹咽了回去:“也不能说是过节。这事说来话长……就是之前,他的门生腹痛了好几日找了师父,师父给他十日的药,让他服完再来,那门生喝了药,倒是好些,可待要再来调方子又囊中羞涩实在没钱,师父只能又医了他十天,十天后就再没见到人,哪成想隔了一月门生便死了。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他付不起医馆的诊金,自己翻了医书,也不知从哪儿的郎中手里拿了错的药,结果……”
“吃死了?”远志倒出笸箩里的草药,放蒸笼屉里,沉默片刻才说:“所以陈洵就是为了这,与父亲过不去?”
许恒点头。
远志不免觉得戚思宽受委屈,替他不平:“那门生固然可怜,可要怪阿爹未免没道理。”
两个人蹲在灶台边生火,冬日阴冷,火一生就暖和,都不走开,四只手伸出来,映着火光烤着,如往常一样,若有似无地说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