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她不希望那个人是袁敏聪。
高昇的身影在她紧闭的双眸前闪过——她希望是他。
靳步屏住呼吸,自欺欺人般乞求能够暂停时间,袁敏聪粗重灼热的鼻息却时刻提醒着她,一切还未结束。
靳步紧张至极,浑身写满抗拒。袁敏聪向来把她视若珍宝,哪怕现在急火攻心,也没有伤害她的意思。
楼梯间的感应灯熄灭,只剩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干扰着宁静的凉夜。袁敏聪蓦地松了手,颓然失措地伫立她身前。
他并不是半途放弃了,而是深知强硬求吻,并不会带来转弯的余地。他不需要用身体上的接触去证明自己的心意,执意强求也无法确认自己究竟输在哪里。他多年来以青梅竹马的身份自居,不知何时友情质变为爱情,但在靳步眼里,她心中珍视的这份友情在岔路口变道,转化为亲情。
二人不同步,被错位的情感捆绑向前。
袁敏聪揉了揉一直发力的指尖,低声下气:“对不起,我失态了。”
靳步被袁敏聪捏得皮肉酸胀,眼角噙泪:“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你、你刚才太可怕了,求求你,我们都冷静一下吧……”
她慌忙掏出钥匙开门,双手颤抖不已。借着月色,袁敏聪捕捉到她的恐惧,心尖被无形的利刃戳得发疼。
尽管她很生气,也很害怕,对于相识多年的袁敏聪,还是狠不下心说任何重话。她还在颤抖,扶着门框,微微侧头:“……我有男朋友了,以后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们要保持距离。”
说罢,她锁门逃离这片令她窒息的空间,躲进温暖的房间大口喘气。她到今晚才真正发现袁敏聪一直喜欢自己,并非自以为的友情和亲情。
袁敏聪还定定地站在靳家门前,像被夺魂一般,一动不动。他被靳步的最后通牒抽走所有力气,就连自嘲输得彻底的心思也没有。
他刚才的冲动,切断了最后的退路。无论靳步和高昇日后如何,他都不可能取而代之,遑论替补。
哪怕到了今时今日,他用最痛的方式谢幕,才后知后觉地领悟,自己其实甘愿做个替补。
靳步带着难以消散的恐惧入睡,第二天昏昏沉沉的。头一天晚上一直做噩梦,总梦见袁敏聪提着刀前来,要把她和高昇之间的红线割断。
她肿着一双核桃眼开门,经过昨晚与高昇定情的地方,脸颊不由自主发烫。一想到高昇,她下意识甜笑,袁敏聪带来的惊吓暂时被甜蜜压制。
靳步从今天开始,抽空进厨房练习,为即将到来的中欧美食文化节做准备。因此,钱师傅的工作量增加不少,靳步记在心上,打算午饭之前主动给钱师傅买最爱的烧鹅。
钱师傅迟迟不出现,赶到莲兴饼家已经迟到将近四十分钟。他气喘吁吁,嘴上不住道歉。钱师傅与靳步同款的核桃眼,外加一副黑眼圈,格外惹眼。
“钱师傅,您昨晚没睡好?”
钱师傅一愣,旋即一边挠头一边干笑:“哈哈,是的,昨晚睡得不踏实。”
靳步见钱师傅有些不自在,顾及他的颜面,没有追问下去。早上店里的生意一般,也许之前雇人排队起到一定效果,客流量比之前多了一些。靳步不再敢轻易模仿网红店的营销,打算实打实地做好经营和提升服务水平,踏踏实实地走传统老店的路子——用出品征服顾客。
营销只能锦上添花,味道才是一家店的立足之本。
系上围裙,站在操作台前,靳步稳了稳心神,与靳兴一起练手。按最早的计划,靳家父女要在中欧美食文化节的摊位上,展出枸杞桂花糕,沙琪玛,砵仔糕和荷花酥。
靳步提前做了市场调查,在国外,枸杞桂花糕是较为常见的非烘烤类中式糕点,国际友人的接受程度较高,靳步可以提前在店里做好一批放在摊位展示,既好看又好吃;同理,作为常温类糕点,包装好的沙琪玛已经进入大型超市售卖,现场制作也十分有看头。
至于砵仔糕,制作简单,口味众多,而且方便食用——人们举着砵仔糕在路上走,就是最好的宣传。
最后是荷花酥,靳步当时提出这个点子的时候,考虑到现场制作极具观赏性,与靳兴的想法不谋而合。她打听了摊位的位置和台面的尺寸,四款糕饼绰绰有余,多一款的话反而放不下。
靳步去仓库取原材料的时候,不知为何想起总裁办公区的那个现代化,为她特设的厨房。想到高昇为了她费尽心机,步步为营,不禁莞尔一笑。
裴玉莲撩起帘子走进仓库,瞥见靳步嘴角含笑,漫不经心地问:“步步,你笑什么?中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