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程撑住甲板的边缘上了岸,紧紧去拥抱她,想要安抚她。
她却一把将他推开,又把他推入水里,弯腰,跪在地上,死命地把他的双肩往水里按。
“想死在我手上是吧,好,我成全你。”
几下之后,她便用尽力气,跌坐回木板上,颓然地埋首,垂下眼泪。
凌程再次上岸,跪在钟笛面前,把她的脸从低处捞起来,用力捧住。
两双支离破碎的眼睛,穿过黑夜,在极其微弱的自然光线里交汇。
凌程的声音哽咽了,他说:“我要死也只能死在你手上,可我怎么可能让你去当杀人犯呢。”
“你就是个懦夫,凌程,惺惺作态却不敢真的去死,你就是个懦夫!”
“是,你说的没错。”
声音落下,凌程压住钟笛声嘶力竭的呼喊,尝到她唇角咸涩的泪水,堵住她哀恸的哭声。
钟笛不再将他推远,重重咬噬他的唇瓣,传递她的哀怨,试图把淤堵的情绪通通倒灌进他的身体里。
他们终究又变回那两条互相依偎的游鱼,这一刻,相同的苦,相同的疲倦,相同的无能为力和相同的遗憾,迫使他们短暂地成为另一种意义上的盟友。
四年多的爱恨和五年多的怨念,酿出的那颗种子,在时间的土壤里孕育出两颗毒药和两颗解药。
他们各拿其中一颗,却始终没分清哪颗有毒,哪颗能解毒。
直到这一刻,才恍然大悟,他们互为对方身中的剧毒,也是对方唯一的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