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程也不愿意被她提他的病。过去他们偶尔在床上疯,他会遮住她担惊受怕的眼睛,捂住她紧张跳动的心脏。告诉她,只要她受得了,他就做得到。
钟笛见过旁人对他的关心,无微不至,他却见怪不怪,钟笛自认她没有旁人那样的耐心。
关于那几年她的疏于关心,她觉得他心里应该是有过怨言的。他不提,是不想给异地的她平添烦恼,也不想让她觉得他过于孱弱。
她不问,是迎合他的要强,更不想让自己的关心流于表面。
好几次,他撒娇,问她能不能飞去看看他。她每次会先问,你生病了吗?
他往往都答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寒暑假再见。她退回他打过来的机票钱,婉拒丽丽想帮她办签证的好意,然后把手头的事情停下来,多跟他在手机里说半小时的话。
好像多说半小时,他也能得到安慰,变得开心。只是想念不能纾解,挂了电话后,她会发过去一些只能给他看的照片,她知道他会满意,会喜欢。
他也会直白地表达他的满意和喜欢,让她心安。
凌程是个很好哄的男朋友。钟笛知道他好哄,所以不曾因恋爱而改变自己原本的个性。
那天为了他半夜吹笛子的上门,听他那通宣泄,钟笛才知晓,其实那段感情,不是她一个人在小心翼翼。
他的委屈,也因妥协而积攒。
钟笛回顾过去,一颗心千疮百孔,却没有哪一处,是因他刺破她的自尊心而伤。
他不会要求她放弃兼职,花他的钱去美国陪他。哪怕是他病了。
……
凌程看见钟笛走进小花园里,画笔调了一抹墨绿。他在远远的高处隔着雨雾看她小小的影子,不需要用力去看,也能描摹出她此刻脸上的神情。
她坐了多久,他就画了多久。待她起身离开,他也没停画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