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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向阳总爱制造一种若有似无的暧昧,诱着她,吊着她,绝不落地。

“可以走吗?需要我抱你上楼吗?”他问得坦荡,像医生检查身体时说的话。

“嗯……”宁恬其实是回答第一个问题,脑子慢半拍来不及思考第二个问题,听起来像是肯定后一个问题。直到陆向阳打开车门真的俯身抱她时,脑子才清醒一点。她的嘴唇险些擦到他侧脸,然后一路晕乎乎的,这种感觉太美妙了,使人想牢牢抓住。

酒精的作用下,人也比平时更大胆。在陆向阳放她上床时,宁恬用力勾住对方脖子引他倒下,却被陆向阳双手撑在两侧,笑着让她乖乖休息。

宁恬是真的很困很晕,像寻求安全感一样去抓他的大手,听话的慢慢闭上眼睛,居然很快睡着了。

陆向阳呼吸变重,不完全是抱她累的缘故,他感觉到自己心里起了变化,双眼忍不住在她脸上流连,她的脸靠在枕头上,都不及巴掌大。他伸出另一只手,解开宁恬头上的发夹,揉了揉秀发。

直到她呼吸平稳下来,陆向阳才抽回手,默默注视她,那连绵脖颈儿和锁骨的白皙细密,滑得连眼光都停不住。他清楚自己并不抗拒与她接触,相反,很享受靠近她,闻她身上的味道,期待她崇拜的眼神。

陆向阳轻叹一声,微黄的灯光下总有回忆涌上心头。和初恋在一起五年,被对方背叛后再没谈过恋爱,连爸爸都以为他是不是没走出失恋的阴影。只有陆向阳自己清楚,他不谈恋爱是因为不再相信任何人。

那段遥远的记忆让他痛,也让他时时提醒自己对杨敏的恨。

小学毕业那天早上,一家三口兴高采烈,爸爸说他们要第一个赶到学校参加典礼。迎着朝阳,车子驶出老宅庭院的路口,妈妈问他中午想吃什么,他正憧憬地想,突然身体猛地撞到车门,一辆直行车像瞄准似的顶着他们车子冲出去……

车辆重重翻转,他们被卡在下方动弹不得,妈妈闭着眼睛,爸爸也没动静,他清醒着,人却非常难受,张嘴呼救又喊不出声……就这样痛苦着挺了很久,听到院子里的亲戚惊呼着奔来。后来亲戚们在争执,有个穿高跟鞋的女人走来说了几句话……

却始终没有人抬车救他们出来。他听到妈妈的呼吸声像是从胸腔中抽出来的卡,心里非常害怕,胃部灼烧感难忍……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终于有人想起来叫了急救车。

这段记忆被他反复修正,杨星河当时昏迷,在医院醒来便没了腿。陆陆续续这些年,父子俩弄清了一些事。肇事者是杨敏的司机,当时喝了酒,人也当场死亡,而救护车是在车祸后两小时才赶到。

如果当时救护及时,妈妈或许还有救,爸爸可能不用截肢,陆向阳每每回忆起来胃就扭曲难受,犹如当年压在车底时那股阵痛。亲戚们全然不可信,当时家族正闹分产,杨星河占据大头,如果他们家没了,其余人将瓜分利益的全部。

所以这些年,万侨陆续清除了裙带高层,杨星河以独裁者的姿态牢牢控制住手中权力。只有一次例外,陆向阳的初恋女友为了挽救自家公司险些害万侨陷入危机,两人也因此分手,再未见面。

连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都不可信,多年感情的爱人都会利用他做跳板,怎么能让他敞开心扉对待陌生人呢?他们这个圈层,要结婚多是门当户对,妻子的背后也有家族企业,一旦存在竞争关系,妻子怎会不想着娘家,就像多年前女友的那次背叛。

他光想想就觉得同床异梦、意兴阑珊。

起身倒了杯水留在床头,他甚至不敢多看宁恬一眼,深怕自己陷进情感的漩涡。明明最开始,他只想利用她,可能是沉浸式演戏久了,连自己都骗过。

回家后,陆向阳怎么也睡不着,胡乱想着如果真把宁恬变成女朋友的利与弊。她可信吗?当她有了足够的诱惑后还会可信吗?

他不信任任何人,这几年没有爱人也没有朋友。如今回到故乡,打交道的李乔是从小认识的,找来的私家侦探也是曾经的小学同学。

第13章 :套话

唐禹哲不是一开始就干私家侦探的,他入过公职,由于一次重大失误被辞退。履历有了污点很难找到工作,暗地里渐渐做起“熟人”生意来,接的单子多是帮富婆查老公出轨的证据。

朝不保夕时,陆向阳资助过他一年的生活费。虽然这对陆向阳来说,都够不上买一个包的钱,但当时的唐禹哲一败涂地,根本没人愿意联系这种毫无价值的人。

两人多年来都是线上联系,没有见过面。上次差点儿暴露后,唐禹哲尽量选择在晚上出门,他很想见见陆向阳,怎么说也是老同学,好多话只有见面才能聊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