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他走远,宁恬肩膀一松,拉开车门瘫坐在副驾,双手捂住脸,眼泪决堤。
孙晓薇骂了杨名一路,有女朋友还频繁去相亲?!打着应酬的鬼幌糊弄谁呢!本市圈子很小的,怎么可能一直瞒下去。
“杨名现在可以暂缓结婚,以后遇见一个诱惑更大的人,还是会把你抛之脑后,恬恬,你多为自己想想。”决定还是要当事人来下,再好的朋友也只能讲清楚利害,给出建议。
宁恬哭累了,眼睛没有焦点地望向窗外。
分手吗?分手之后呢?
自己要重新找房子,承担房租、水费、电费、车费、伙食费……在都市里生活,时时刻刻都和钱扯上关系。她有些恍然,爱错人不可怕,可怕的是爱错后才发现,因为有种不自知的侥幸,自己根本没有多少纠错能力。
大三时遇见杨名,高大、帅气、强势,符合她对男朋友的美好幻想。可再喜欢一个人,她也不可能没自尊地贴着让自己头顶泛绿。七年的感情有那么多美好回忆,她不后悔,但也不甘心,宁恬想亲口听杨名说放弃。
“帮我留心……适合的房子。”宁恬闭上眼,心里清楚不止要租房子,还要另外找工作,如果分了手,她不可能继续留在杨家的公司上班。
“你先住我家,租房的事慢慢找。”孙晓薇是本地人,前几年家里幸运拆迁后,匀出一套两室一厅给她自己住。
宁恬之前也都是自己租房子,是今年初杨名嫌两边跑麻烦,非要让她搬过来,杨家的四层大别墅里只有杨名母子和阿姨。宁恬想着反正日后结婚也要搬进来,即便别扭也住进来了。
可一起住了大半年,她越住越压抑,杨名妈妈打量她的目光还不如给阿姨的和煦,好似自己寄人篱下,地位不是一般的低。她不敢睡懒觉,甚至不敢点外卖。杨名在的时候还好,一旦杨名不在家,他妈妈总要冷嘲热讽几句,宁恬只能躲在房间里整日不出来,也让杨母少了挑衅发挥的机会。
今天没办法,她避无可避。
“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杨母五十出头,保养得宜,额头打针打得一丝纹路都没有,视线落在宁恬婚纱外披着的西装上,冷哼一声,“你穿的什么?这么急着嫁进来?我不同意你想都不要想!”
宁恬垂下微肿的眼睛,说:“店里的……衣服,我现在上楼换下来,杨名跟同学吃饭去了。”
她靠紧楼梯边儿与杨母擦肩,杨母用眼角瞥她,冷笑:“你还真能忍,一心要嫁给有钱人吗?男人不在乎你,也无所谓?”她总是试图用言语激怒宁恬,宁恬不回嘴,不是没有獠牙,是怕杨名夹在其中为难。
杨母这种人,刻薄是印在骨子里的,开水烫都熨不开,跟她吵架是在浪费自己的情绪。宁恬总是这样安慰自己,强忍难受锁上房门,平复了好一会儿,小心脱下西装外套装好,想着拿去干洗后尽快奉还。
直到躺进浴缸里,她脑子仍旧很乱静不下来。与杨母在同一屋檐下生活才半年,自己恨不得每天都要做心理建设,要是以后结了婚,天天如此自己会开心吗?宁恬将头浸入水中,周围瞬间降燥。
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而她与这个家庭格格不入,如果杨名还能一心一意,她也能说服自己克服,可如今连最后的依仗都摇摇欲坠,杨名根本没打算和她结婚,那还坚持什么呢?又能坚持多久呢?索性今晚做最后的道别,主动提出来给自己留点颜面。
一旦下定决心,行动就迅速起来。她怄气般收拾出两大箱子行李后坐在电脑前填充自己的简历,27 岁找工作又是一道坎,她不得不新一轮的心理建设。
直到后半夜两点,杨名才满身酒气拿着宁恬的包回来。“没看到你包在车上,微信一直响。”他都不问女朋友是怎么回来的,如今没有手机可是寸步难行。
宁恬噤了噤鼻子,杨名身上的烟酒味混合着香水味实在难闻,他在大学时并没有抽烟的习惯。接过手机,见杨名低着头说去洗澡,宁恬拦住他,盯着他红红的嘴唇心里一沉。
“晚上吃的川菜,有些……辣。”杨名偏偏给出解释。
唇珠都亲肿了,当谁是小孩子吗!宁恬有些激动,“杨名,我们还没分手呢!”
杨名有些愧疚,上前抱住她:“恬恬,我不会跟你分手的,我爱你。”宁恬闭上眼,她肯包容杨名,却不是没有底线。劈腿,就是她的底线。
“我们分手吧。”宁恬觉得自己纯属找虐,这些日子明明知道杨名在外面约会,非要亲眼抓到证据,才肯说出分手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