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也没什么事,只是看你站在这里很久了,仿佛很苦恼似的。”女人笑了一下,“我看你是以前没见过的面孔,就想说你该不会是迷路了之类,于是就……”
“这里经常有人迷路吗?”禾柯不禁问。还是他的样子实在过于落魄?
“还满常见的,一些来串门的人总会找不到地方,所以我们住在这边的住户都习惯见到陌生脸孔就多留意一些。如果不是的话,不好意思哦。”
“不、不。”禾柯连摆手,想自己的样子是不是显得很凶,他可并没有不耐烦。为证明似的,他举起手机递到她的眼前,“我是在找这栋楼。”
她看了一眼,笑得更深了,“难怪了。”她说:“这栋楼的门牌被挂在很奇怪的地方了,一般很难看到,其实你应该已经经过了,就在前面不远。我也住在那里,不如我带你去吧。”
根本天使啊,禾柯不禁想。刘澄钰,本来是个等同于麻烦一般的存在,在这个好心的女人出现后,那个名字却变得鲜活了起来。
他们并肩走着,禾柯总是无意地瞥向她耳边垂下的几缕头发。他记得刘澄钰好像也就比他小几个月,虽然是邻居,但是印象中他很少见到她。他那时的朋友也都是学校的男孩,所以虽然李阿姨和自家母亲经常一起聊天,但他和邻居家总不出门的女孩并不熟,也许偶尔见到过,却也没留意。
只有那次,他们家确定了移民的日期,邻居家叔叔、阿姨请他们出去吃饭当作饯行,那次他才正式地见到刘澄钰。
刘澄钰的头发又黑又亮,和她的眼睛一样,她总习惯性地用手把耳边的发丝别过。那个女孩像天使一样,当时的他有限的词汇量只能想到那样的词来形容。
那次见面后,他们的友谊只维持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家就移民了,之后他还给她写过信,但她没有回。
禾柯突然想起自己还曾失落过好一段时间,每天像个神经病一样去检查信箱。也许是这种主动想跟对方维持联系,却被对方无视的打击太大,他拒绝再去想她的事,到最后还真的忘记了。这样想想,他不想打听李阿姨家的事,恐怕源头也是因为这个,只是时间太久,连原因都忘了。
这难道是某种缘分吗?禾柯忍不住去想,本来已经忘得干干净挣的人,却在故地重游时想起了陈旧的记忆,这是否是某种暗示?
进了大楼的电梯,只有禾柯和那女人两个,他有些紧张。
“你……”你就是刘澄钰吧?禾柯想这么问。
和记忆中一样的脸、一样的感觉,又是一样的住址。如果是她的话,他就能够理解她父母放心不下她一个人的原因了。她待人这样亲切,一不注意,被坏人骗了怎么办?
正要开口,那女人的手习惯性地按下了十六楼的按键,然后问他,“你要去几楼呢?”
“十七。”他说。不是一层楼吗?真是遗憾。
小小的遗憾过后,电梯到了十七楼。门开了,禾柯出了电梯,不知为何,走到门前,莫名有些紧张。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真的刘澄钰了,他竟然开始紧张了。会是一头黑发,身穿长裙,清秀、内向的女人给他开门吗?然后知道了他是谁,略低下头,有些红着脸地对他说好久不见?
看来他恐怕是想错了,并不是开门的人不对,而是根本就没人来开门。他按了三次门铃,等了两分钟,里面依旧静悄悄。是不在家吗?亏他母亲还说哪天去都没关系,她都一定在家。
有种被吊胃口的不适感。如果是平时,禾柯肯定转身就走,但今天他顶着那么大的太阳,耗了这么多时间来到这,心情也难得地变得期待起来,结果却是无人应答?
禾柯又按了次门铃,敲了门,还是没有回应后,试着去转了大门把手,没想到门竟然开了。那道门毫无阻力地向外开启,缝隙中显现出玄关的样子,禾柯愣在那里。是出门忘记锁门了吗?他的第一反应是把门关好,这时从门缝里飘出了音乐的声音。
禾柯确认了下声音的确是从屋子里面传出来的,虽然也可能是她出门不关电子设备,然后恰巧忘记锁门。但假如不是那样呢?他只踌躇一下,便将门打开,走了进去。
第二章
小时候,禾母在他上学去的时间里经常会找李阿姨聊天,对李阿姨家很熟悉,但这里对他而言却是个陌生的地方。房子不算小,有两间卧室,客厅和阳台连接,阳台上种着许多植物,大概是李阿姨的爱好。
音乐声就是从放在客厅茶几上的电脑里传出来的,而一个年轻的女人,脸朝下,直挺挺地趴在茶几和沙发中间的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