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均逸一向不会去思考不现实的问题,现实是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但他每天却仍被这虚无的假设缠绕,到底是什么地方还不够?
“爸爸,你惹欢欢生气了吗?”有一天,当谷均逸在书房对着拼图发呆时,谷苓飞穿着睡衣站在门口问他。
“我没有惹她生气。”他头都没抬地答道,他并没惹她生气,也不认为她认识他这么久,会到现在才生气。
谷苓飞在那站了会,又问:“那你为什么生气?”
“我也没有生气。”这次他抬头了,说:“这么晚了,去睡觉。”
“睡不着啊,欢欢都没心思跟我聊天,讲的故事也一点都不有趣。”谷苓飞似乎是在抱怨,这在谷均逸看来是件十分新奇的事,谷苓飞抱怨了会,说:“爸爸,将欢欢带给我的人是你,你可不要把她弄丢,如果我的欢欢不见了,我也会生气的。”
“你的欢欢?”他眉头微皱。
“我想要的你都会给,你说过的。”
他是说过,可他也说过那是除了一个妈妈以外……谷均逸突然顿住,手中的拼图突然变重许多,害得他不得不先将之放下,头脑才能因这减轻的负担而清晰一些。
他把施余欢当成什么?难道他是想让她成为小飞的妈妈?起码在小飞眼中看起来是这样的,明知她不会成为他的女人,于是只能让她成为他的所有物,不愿与人分享,连自己最重要的儿子也不许,可是有什么物品是比自己的儿子还要重要的?没有。
所以,她并不是什么所有物,他终于知道自己所欠缺的是什么了,那是一个女人对自己的真心,可惜他永远都得不到。
隔天,施余欢刚接小飞回家,就被谷均逸叫去了书房。
谷均逸背靠在书桌边角等着她,看那样子就是又要发号施令,施余欢有些奇怪,事到如今他还要要求她什么?她习惯了他的沉默不语,也习惯了与他共处一室的不安感,但今天总觉得他有点不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和从前一般,只静静地等在那里,在这期间她发觉到了,他是在为什么事烦躁着。
“你知道吗?刚才你从外面进来时,我完全没有感觉到。”这是他这些天来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而正是这句话,让她明白了他所烦躁的事,原来如此,她之前的感觉是对的,总觉得他对自己的态度有所改变,原来是因为他再也无法像对待一只栓着铃铛的小狗那样对待她,他已经无法从视线范围外寻到她了。
“知道。”她说。
“从什么时候察觉到的。”他依然没说明是什么事,只好像她理应明白一样,而她也真的明白,最近,她时常能从他的眼中读到一些讯息,也许只是自己面对他的时间太长,产生了错觉,她竟然觉得谷均逸的表情比看上去要丰富得多。
“有段时间了。”她说,果然是这样,自己身上的那种对他有吸引力的味道已经不见了,每晚,他用心地舔遍她全身,她知道那是他悄悄地、仔细地嗅着她的味道,那是他珍视的东西。可他越是表现得小心翼翼,,就越是说明那味道已经变得十分微弱,在他的爱中,她深深地感受到自己的价值正在一天一天的失去。
他变得狂暴,因为他从她身上再业找不到自己所需,他改为咬她、吸她,将珍视变为惩罚,她成了一朵采不出蜜的花。
她不是认命,只是有些哀伤,两人用力地相拥,比什么时候都要热情,为的却是将心中的愤怒发泄,那也成了她最后的用处。
结果无论是她还是他,都无法从这欢爱中获得快乐,看他那拼命的样子她很痛苦,一想到他眼中的自己只是枯黄的花枝,就更加痛苦。
谷均逸的脸明显地沉了下,这让施余欢觉得,他其实并不想让自己知道这件事,可那是不可能的,不管她对他来说算是什么,他无疑已经成为与她最亲密的人,他加注在她身上的欲望太强,就算那并不是针对她这个人的,她还是能从细微之处察觉到他的不同。
这么说来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谁教她一直是将他当作一个男人来看的,想要了解自己的男人,似乎只是女人的本能而已。
“你可以离开这里了。”施余欢猛地抬头,对上谷均逸的眼,他看似随意实则烦躁地以指节敲了敲桌面,又说:“你说得对,我在你身上已经闻不到那种味道,当初的协议已经无效,你需要人权,你有权选择自己生活的地方;育幼院我会继续资助下去,算是对你付出的报酬,你可以从这搬出去了。”
这个意思是……施余欢记得他曾那么笃定地说过,不关那味道,她都必须留在他身边,她不能想象他会改变自己的决定,那么说,是他腻了?当他发现就算如何粗暴地对待她,也得不到自己所想要的,觉得没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