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陆佐仍是那个麻烦的人,而且还是总缠着她。刚开始,他让她觉得这人脑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是用她来打发时间,还是看不过去世上有她这种不合群的人,善心大发地要拯救她?
“那天我说得有些过分了,在酒吧那次,可能是觉得对你心存愧疚吧。”
白采妮望向湖面,“从小就看着我爸打我妈,打了二十几年,现在却能联合在一起催促我赶快结婚,不觉得很可笑吗?对于婚姻,我不抱有任何期待,从来没想过要用婚姻把自己和谁硬捆绑在一起,那天只是想到自己的事,觉得有些烦躁,迁怒于你,我向你道歉。”
陆佐的心怦怦跳动着,声音大到开始害怕她会察觉。
他有些明白为什么她整天黑着张脸,还是能成为公司小职员的崇拜对象了,以为只有他知晓她可爱的地方,恐怕还是有些天真了。
为什么是由她先道歉呢,这也太帅了吧?当她用那张平静的脸,很普通地对他说抱歉时,他的小心脏受到一万点暴击。能保持着这样真实的个性潜于这成人的混杂世界,她是怎么做到的?
“你为什么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看我?”白采妮皱眉,一个大男人眼眶湿润,闪闪发光,看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在想,这些话,你该不会只对我一个人说过吧?”陆佐问道。
“不是,还和程学至讲过,怎么了?”白采妮的直白像是踩在他狂摇的尾巴上。
太真实,也是一件头疼的事啊。陆佐欲哭无泪,好在他已经习惯了,只好鼓励自己,“那个学长不是你很要好的朋友吗?所以说我现在也是那种级别的了,对不对?”
这倒似乎是让人无法反驳,除了程学至,这些私事她的确没再跟其它人说过。而就算是程学至,她已经多久没有联系他了?
他在忙婚礼的事,应该没空吧。而那时因他结婚的消息而觉得被背叛一般的自己,竟然现在想起来,感觉像假的一样。
白采妮的脑袋里已经很久没有去思考程学至的事了,不管是多么亲密的朋友,那终归也是别人,结了婚,也不好像以前那样联系了吧。这么看来,现在自己最为亲近的朋友,不就只剩眼前这个人了?
白采妮恍然大悟,朋友不是只一起吃饭、看电影的关系,而是了解了别人所不了解的自己的一面,才拥有了独特的地位,因此他才会一副很开心的样子。他想当她的朋友,而刚才她如他所愿了。
这么说来,他又如何呢?意识到这点的白采妮有些不自在起来,她不习惯处在这种被动的位置。
陆佐对于她突然的沉默有些摸不着头脑,想着他是不是又自作多情。
“你还真的很爱交朋友,反正在美国肯定也有不少要好的朋友,不久后你回去了,也就立刻把我忘了。”白采妮真想掐自己一下,她怎么会说出这种犹如怨妇的话。
“美国?我才不会去美国呢,我在那边也没什么朋友。”陆佐道。
“你家不是在那边?”总公司在美国的话,他家也肯定在那啊。
陆佐呆呆地看了她两秒,一副服气的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你啊,还真是对工作外的事漠不关心啊。我是我妈再婚带去的小孩,我哥是我爸和他前妻的小孩,也就是说,我和现在的爸爸没有血缘关系,这事所有人都知道吧?”
是吗?白采妮想了想,仿佛很模糊的记忆里是有人这么提起过,但那又如何?
陆佐又是那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难得卖弄起来,“一般来说,公司以后肯定是交给我哥,我哥本身也担得起这个责任。相较之下,我呢,就喜欢到处去玩,到处去看。
如果我留在公司里,做得不好给家里丢脸,做得好了,那些喜欢讲八卦或者挑事情的人,会把我当成我哥的竞争对手挑起内部矛盾,到时候闹道家宅不宁,最难做的人是我妈,所以我才不去参与那些事情。
可我爸大概觉得总放任我不管,会被人说后爹偏心,才死活要我进公司待一段时间,那我当然不能老实待着了,找到机会,还是要过我自在的日子去啊。要自在第一点,就是要远离他们,美国我当然是不会去的了。”
这可真是有钱人家的烦恼,白采妮是无法感同身受的,可看他说得头头是道,自有一番打算在心头,好像对他自己的决定很有把握的样子,也就可以理解他之前的摸鱼行为是为了什么了。
他觉得他自己离开了公司对于家庭是安定、有利,对于他爸也可以完全说是他能力不足,而不是偏心,可以说皆大欢喜,但这是不是有些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