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的感觉是她所能意识到的最接近爱情的感觉,如果和他在一起都无法长久,那么她实在想不到这辈子她还能和谁相处下去。
也在同一时期,或许是想法太过接近,令程学至也意识到了同样的问题,他向她提出了交往的请求。那是她人生中最接近爱情的一次,她妈妈如果知道她当时拒绝掉了,一定会疯掉,但她就是拒绝了,就连她自己都很惊讶。
对于恋爱和婚姻的看法,白采妮都如实地向程学至坦诚,并不是她反感和他建立亲密关系,而是这种亲密的关系反而比当朋友更不值得让她信任。
让她欣慰的是,她的想法被人理解了,他说他完全能够理解她的不安,因为他也是如此不安,他也说,如果是她的话,他愿意赌一把。
当时他们两人相视一笑,那一刻,白采妮觉得人生中能有这样一个与她相似的人默默地接纳着她的一切是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远比找到什么结婚对象都要值得珍惜。
白采妮点开讯息,一张红色请帖的贴图先跳了出来,那大大的喜字让她错愕地呆愣了一下。
这是一张通知她参加婚礼的请帖,程学至有一个女朋友的事,她当然知道。
事实上,他当时第一时间就把这件事分享给了她,是家里人为他安排的相亲对象。他说和对方完全没有共同话题,第一次见面很尴尬,还很烦恼以后要怎么面对对方。
两人这样出于被动的关系竟然也半推半就地延续了下去,这很让白采妮惊讶。
而今,这已经不是用惊讶可以形容的事了,程学至要和那个既不认识捷克小说家兼剧作家的伊凡克里玛,也不认识捷克作家博胡米尔赫拉巴尔,甚至没听说过捷克著名作家米兰昆德拉的女人结婚了?
白采妮还没回过神来,接下来程学至的讯息又传来了,是很客套地希望亲友参加婚礼的感谢话,唯一区别她和普通朋友的语句,大概就是在后面他又加了一句,说老婆已经怀孕四个多月,他就要当爸爸了,希望她能为他高兴。
怀孕四个月?所以说他们认识到现在才多久,有没有一年?
程学至知道白采妮习惯晚睡,才会在这种时间传讯息,但今天这种了解对她来说,等于是一种讽刺。
白采妮关掉了手机,当自己睡着了,没看到,她现在实在没办法回复这样的讯息。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全世界的人都要拿和异性交配,延续后代这件事来催促她吗?什么共同话题,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一边说着和对方交谈很尴尬,一边就上了床搞大了肚子,幸福地步入婚姻殿堂。在点开讯息的前一刻,她还认为程学至是世界上和她最像、最能体会她的感受的人,而这盆冷水,他还浇得真是彻底呢。
她的举步不前,是否在所有人看来都如同笑话?实事上只要能上床,每个人都能找到幸福的归宿。只是做爱而已,真的能成为感情的催化剂,强大到改变一个人的信仰吗?
是不是真的上了床,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别人所体会到的,她也能理解,她就能不再被周围的人当成异类,
被亲人视为不孝了呢?真那样的话,这解决方法还真是出奇的简单啊。
白采妮抬眼,正对向卧室那道锁上了的白色房门。
黑洞洞的客厅照进来一道光,那是由白采妮的卧室照出来的。她无声地从光线里走了出来,窄小的空间让她没几步就站在了沙发边上。
沙发上是流落街头又刚做完苦工,这会睡得正熟的陆佐。
他一只手枕在头下面,另只手盖在肚脐的位置上,连个可以盖的东西都没有,就像是睡在公园的长椅上。
陆佐真的是累了,可也做不到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中睡得像猪一样死。迷糊中,他只觉得身前站了一个人,两眼烁烁地放着冷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颤栗感流遍他的全身,他的睡意瞬间被本能催促着躲去了角落。
陆佐霍地瞪开眼。说她是变态就只是说说而已,用不着这么急着证明给他看吧?随着他的意识逐渐清醒,白采妮的轮廓也是越发清晰,直到他能清楚地看到她的五官。他道:“哟,起得真早啊。”
油腔滑调。白采妮没理会他的故作轻松,这个人是什么品行,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或者说他最好如他所表现出的这般油滑,“既然醒了,就来继续刚才的事吧。”
白采妮没有跟他说多余话的心情,将运动服的拉链很爽快地一拉到底,露出里面的水蓝色内衣。
水蓝色,很清新的颜色,衬得她小腹的肌肤越显雪白,在这昏暗的窄小空间里,她身上明亮的色彩和柔美的线条很自然地成为了他人眼中的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