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说他是管理阶层的人,穿着又未免太过随意了些!像这种跨国公司,员工不穿西装、打领带也就罢了,可穿着一条牛仔裤招摇过市就实在有点过份,这身行头连好一点的餐厅都进不去呢!
在看到那个人的瞬间,廖丹晴定住脚步,后面的人因她这一停而撞了上来,她也不为所动,甚至没对那人的道歉作出回应,一定会被认为是很没礼貌的;但此时她已经顾不得那些了,她的脑中一片混乱,当然不是因为那条深蓝色的牛仔裤,而是穿着那条裤子的主人她认得。
她还以为今天是她这辈子最美好的一天,难道说正好相反吗?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时,那个男人也同样在玻璃门前定住了脚步,面朝她这边,看来不会是她认错人了!
屈至远,这个男人不只穿着很不合时宜,连他这个人的出现,都选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五年没见,如此一看,还真是不如不见。
「你……是丹晴?」屈至远熬了夜,一夜没说话突然开口,连声音都是哑的,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也觉得有些怪怪的,觉得对廖丹晴有些不好意思;不该是这样的,他怎么能用这种声音迎接他们的久别重逢?
可是眼前的一切,这个人,是真的吗?他还没有仔细思量过这种巧遇的可能性,就连忙开口;这样的遇见,他已经设想了很多次,就像梦过很多次的情节真实发生,没有措手不及,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廖丹晴吸了口气,想到自己突然这样站住,难怪会引来他人的注目,被他看到也是理所当然;但他竟然一眼就认出自己,还露出那种久别重逢的喜悦神色,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对着那张喜大过于惊的脸,甩上一巴掌。
屈至远已经大步上前来到她的身前,在两步的距离处停下,停得有点局促;她发出冷笑,原来他也知道,自己没资格离她太近了。
「你……你是丹晴吧?廖丹晴?」屈至远这么问着,心中已经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他多高兴能见到她啊!她跟五年前相比,一点也没变,只是长大了,更像个大人了;可她用那种看陌生人一样的目光看着他,又让他的高兴蒙上了层愧疚的灰,「你不记得我了?我是……」
「屈至远,至远哥,我当然记得。」她怎么可能忘了他呢?一想到这里,她心中埋得最深的痛又要涌出,她只能笑了一下,「真巧,你也在这工作?」
「嗯。」屈至远点了下头,这才反应过来似的,「这么说你也是?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时候?」廖丹晴攥了下手提包,「我今天是第一天来这报到,但现在我已经决定辞职了,看来我和这家公司没什么缘份!那么,至远哥再见。」再见了,我的钱途!总之,有屈至远的地方,她是不会待的。
「丹晴!」屈至远哪管周围有多少人,这一声连停在窗台的麻雀都会吓得掉下来,「如果是为了你爸爸的事,我也感到很抱歉!」
周围人潮四散,这下廖丹晴真的成了主角;她咬了咬牙,不是为屈至远的没大脑,而是他竟然还敢提到她爸爸!
「有什么好抱歉的?你做的没错啊!我爸会死是他太软弱、是他自作自受,我妈会死也是她的命,更怨不得别人;而我,我活下来就更应该感谢上苍,怎么还有可能去怪谁、需要谁的抱歉!」
听到她的话,他更加难过,这说明她还在怪他,也许比五年前还更甚地恨着他;她怎么可能真的因为与他重逢而高兴?在她心中,也许他正是毁掉她人生的那个祸首。
五年前,他初出社会,在一家金融公司上班,那是他工作的第一家公司,当时坐在他对面的人,就是廖丹晴的爸爸,一个比他大快二十岁,却待他如朋友的开朗男人,他叫廖东。
他从廖东那学到了很多,也和他成了很好的朋友,是可以真心与彼此对坐、喝酒谈心的朋友,两人之间毫无芥蒂,在他心中,廖东一直是个榜样般的存在。
那时,他经常被廖东邀请去他家作客,理由是,单身男人的周末太可悲了!就这样一来二去,他和他的家人也都熟悉起来;廖东的太太煮得一手好菜,为人亲和友善,从不会嫌他打扰,每次离开都要把剩菜打包留给他;而他们的女儿,当时刚上高中的廖丹晴,他更是当成自己的妹妹,她也会对他讲自己的秘密。
他觉得能遇上廖东这样的人,真是太好了!直到有一天,他发现廖东在暗地出卖公司机密,那时他所涉及的金额让他无法收手,并且也已经引起了公司其他一些人的怀疑;那天加班的人,只有他们两个,廖东哭着求他帮忙隐瞒,只要他帮忙,就能再隐瞒一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