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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寝娘子 七季 978 字 3个月前

虽然那个人她看不见,但她知道他在听,就算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杂役,也许他甚至听不懂什麽琴乐,但她仍是由衷地投入,把这一曲弹到自己所能达到的极致。

琴对她而言是个爱好,小时候她学琴只是因为她想学,她想除了偶尔弹给家人听外,这项技艺对她毫无用处。

谁曾想,那年管家陈叔病死後,收了她家一大笔钱的那对夫妇转头就把她卖进了青楼妓院,这项她一直认为毫无用处的琴技,却成了她在怡春院中赖以保住贞操的最後护盾,她一直弹一直弹,只要能给怡春院的赵嬷嬷收入足够多的银子,她就会把她当个宝,凡事迁就她。

转眼三年过去,她的名声渐渐大了起来,而人也已经弹得麻木,看到琴就想起那些公子哥一张张猥琐的面孔,他们赞许她的琴,却没几人听得出她在弹什麽曲,这样有什麽意思,所以弹琴的时候变成了最难熬的时候。

她告诉自己,这些都不重要,她的痛苦根本无足轻重,她在乎的是她的弟弟,幕然,他如今又在哪里呢?

只有这一样而已,她活着,就是因为世上还有一个简幕然,她以为除了这一点点寄托,她对人生已别无所求,谁知其实并没那麽糟糕。简琦缘发现,当有人真心称赞她和她的琴时,她一样会感到高兴,就像当年她弹琴给爹娘受到夸奖时一样。

原来这世上除了她的弟弟外,她自己也同样真实地活着,她并非只因一个信念苟且於世的行屍走肉,她是一个真实的人。

那天在秦府後花园碰到的家丁,就如同简琦缘生命中偶遇的许多人一样,在很短的时间就已经模糊了面容,再过些时日,就连一个大概的轮廓也要记不清了。

简琦缘没想到的是,她同这名叫不上名字的家丁之间,倒真像是有着些缘分。

在那次秦老爷寿宴结束後的第三天,简琦缘如同往常梳洗打扮後,准备出去为宾客献曲,怡春院的老鸨赵嬷嬷甩着手帕急匆匆地将她拦在了房门前,说是今天不用去前楼大厅了,要她去後楼的翠风阁,有贵客等在那里指名要她弹曲。

在哪里弹都是一样的,简琦缘比较在意的是赵嬷嬷的态度,以往要她为贵客弹奏也是极正常的事,但那通常都会提前一天或几天前通知她,因为要请到她单独弹奏是需要提前找赵嬷嬷谈妥的,这样才显得她这第一头牌够分量,这一向是赵嬷嬷做生意的坚持。

像这样突然之间改变,当天安排的事并不多见,简琦缘边走边随口问了句:「不知翠风阁里来的是什麽贵客?」

赵嬷嬷一拍额头,「瞧我这脑子!倒把最重要的事忘了交待。」她兴奋地拉起简琦缘的手,看得出她神采飞扬,「缘儿啊,你可真给咱们怡春院长脸,竟把秦家少爷都引来了咱们怡春院。」

「秦家少爷?哪个秦家?」

「还能是哪个,当然是前几日你刚去过的那个秦家啊,秦瑾秦少爷说是当日听到你的琴声大为赏识,今日特上门一会。我看啊,是他被你这张俏脸搞得日夜难安,耐不住寻来了咱们怡春院吧。」

秦家少爷秦瑾?要是那位秦少爷来了,赵嬷嬷当然会视如上宾。

这个秦家,三代都是京城盐商,家中财富不计其数,并且与众多王孙公子多有往来,可家中成员极少出现在公众视线。听闻其独子秦瑾三岁能作诗,五岁时棋艺已足够同成年人对上几盘,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而这位秦公子也从不和京城那些出了名的富家公子相往来,一向给人独善其身,带些神秘的印象。

今天那位秦公子竟亲自找上了怡春院这种地方,想必这怡春院的名字又要在京城内刮起一阵热风了,赵嬷嬷自然乐得合不拢嘴,让她定要万分小心伺候着。

边步上後楼的台阶,简琦缘边在脑中仔细搜寻着关於秦瑾这个人的记忆,不知不觉人已来到了翠风阁。

「缘儿姑娘。」

略低的唤声教简琦缘下意识地擡头,正对上一双狭长黝黑的眼,那一瞬间,她的心脏不知为何,似乎是停跳了下。待看仔细,才瞧出这个守在翠风阁门前,体格健壮如门神一般的男子,正是那晚她在秦家後花园遇到的那个家丁。

「怎麽是你?」她自然地笑了出来,像是见到旧友。

「我陪公子一同来的,在这候着姑娘。」那人看她,停了半晌说:「今天姑娘气色不错。」

他话中的深意让简琦缘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只说道:「是脂粉涂得艳了点而已。」

简琦缘心想,原来他是陪在秦家公子身边的人啊,就说看他的谈吐不似个普通杂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