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心情要由她自己去平复,但她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她想看他幸福的样子。不想再被说成是个强人所难的、自私的人,她也该学着成熟起来了。
她这副认真的样子让何思羽觉得眼角抽搐,还真是用心良苦啊,越说越过分了,“是吗?因为我对你口中那个温良的同学很有兴趣,才会让她住进自己家,好进一步认识的,原来如此啊。”而且还挨了一拳,识相的也该以身相许了吧,是这个意思吗?他接着道:“为了一个没见过的女人,我还真是煞费苦心呢。”
“欸,你别动不动就生气呀,我就是说假如是那样的话嘛……”
“假如?我看你连我们的小孩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吧?满月时还要满面笑容地包个大红包呢。”
“没那么夸张啦。”不过名字她倒真的想过。
万一诺低头不语,何思羽半跪着平视她,只能看到她的头顶。她玩着两只手,手掌红通通的,她还在掐来掐去,全然不知道疼似的。
“抬头看我。”何思羽说。
“我不,每次你这样就是要骂我,我讨厌你骂我。”
“我保证什么都不说,看我就知道了。”
真的吗?万一诺将信将疑地慢慢抬起头来,对上何思羽一双坚毅的眼。她的心头一颤,他的瞳孔在比较暗的光线下显得尤为深邃,像是可以吸进一切的漩涡。那漩涡加速地朝自她而来,下一刻她就要被吸进另一个世界了吧。
何思羽贴近她,轻轻地吻上了她的唇角。很轻,轻而绵长。
万一诺完全石化成上古生物,每根汗毛都竖起来僵直不动,她的手下意识地攥成了拳,死死地压在腿上。
“你还真是决绝,说不喜欢我了,立刻就能转而变成红娘把我推销出去。”他轻声说。
“是、是啊。”万一诺跟着开口,这是某种报复的新方法吗?她镇定地道:“我不就是这样的吗?所以你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走开啦。”
没错,指望她的热情能够长久简直像要求鱼不再游水那么困难。何思羽一直以来所寻求的都是更简单的快乐,不用付出、不用担心、不用承担,所以她是不行的,是唯一的那个他连想都没想过的,那个绝对不可以碰的人。
说好了不再管太宽,却还把她的朋友弄到自己家来,说好的不再让她产生不必要的希望,又忍不住吻了她。他到底想怎么样呢?万一诺恼怒的脸庞映在他的眼里,他扪心自问,找不到一个对的解释。像以前那样,保持着合适的距离,想找时就能找到,什么也没有开始,所以也不会有可能的结束,那不是很好?
何思羽道:“真的已经不喜欢了吗?”
“是不想再喜欢下去了……”太累了,万一诺避开他的目光,“别逼我说出来呀,我在努力变得成熟起来,你看不到吗?干嘛还要戏弄我?”
真的呢,在面对他时,她总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他所谓的成熟,是希望她学会强言欢笑吗,是希望她学会忍耐痛苦吗?希望她生气时不再第一个想到找他抱怨,开心时不再想到与他分享,痛苦的事情默默承受,就像其他所有陌生人一样。
何思羽是希望万一诺能变得更好,但更好是否就意味着离他更远?他倾向前,环抱住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处,感受着她背部细微的颤动,“一诺,你喜欢我什么呢?你想把我推销出去,也要看别人肯不肯接手,又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是笨蛋。”
“好啦,我知道啦,我是笨蛋。你、你先让开好不好?”万一诺快憋死了,干嘛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对她又亲又抱。
因为他似乎觉得他正在被人很宝贝地爱着。他不懂被人当成宝贝一样是什么感觉,有些人恐怕生来就缺乏爱人与被爱的能力。他成绩好,无论是资优生的圈子还是小混混的圈子都能进出得游刃有余,面对自己尊敬的爸妈,他也没觉得背着他们做些坏事有什么心理负担。
说到底,他何思羽是个彻底的利己主义。爱他的人很多,可没有一个能在他身边待到
最后,包括他的爸妈。
人呢,无论距离多近,不过都是两个不同的个体,生而孤独。因为恐惧这份孤独,才会选择紧紧拥抱,然后失去。他一直拒绝成为那种没用的人,可此时他却想极了去拥抱眼前的这个女人,“一诺,可以抱你吗?”
什么?虽然好像是在问她,但完全没有疑问的语气呢。刚这么想着,万一诺只觉得身子一轻,被人横抱起来。原来他说的抱是真的抱啊……忽然她回神过来,道:“等等,我腿又没伤,你要抱我去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