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回家?不留下来?也许待在这里对你的前途会更有帮助。”
“前途?安啦!”林书侗一副胸有成竹的自信样,“我爸已经托关系帮我找好了当地一间小学,让我在那里教美术!”
“咳!”叶东禾差点跌倒。
“怎么?”林书侗有点紧张,他站起来伸展蹲得累了的腿,她也跟着站起来。
叶东禾想了又想,觉得自己好八卦,可还是问她,“小学老师?你不会觉得有点屈就吗?”
“不会啊,那本来就是我读美术系的目标呢!”林书侗愣愣地说:“工作稳定又能放长假,待遇也不错,而且教的是副科也没什么压力,蛮好的啊!”
她那一副理所当然的傻样……叶东禾真的看不下去了。
“我看,你还是不要回去了。”他脱口而出,“或者晚点回去,给我一点时间,我觉得你不该只是个学校的老师,你的画早晚要进入像美术馆那样的地方才对。”
一秒、两秒、三秒,林书侗歪歪脑袋想着。
“就是说,我觉得你是有潜力的,虽然才刚见面,可是我不是骗子,你的画册我翻看过,我觉得你的题材和构图都很新颖,虽然没见过上色后的图,不知道你的用色功力怎么样,但起码你的画是有新意的,而且很能吸引人,我觉得这点很重要。”
“也就是说,你觉得我的画很好,愿意把我的画挂在你的咖啡厅里?”
“不只如此……”叶东禾对着她那厚而沈的眼镜笑得神秘又温柔,他对她说:“相信我,不只如此而已。”
林书侗因此而相信了他,打消了毕业马上回家上班的计划,这让她被家人在电话里大骂了一顿……她也知道在学校的工作很不好找啦,可是她就是想跟叶东禾待在一起。
跟叶东禾在一起日子里,林书侗可以完全不刻意去想画画的事,而画就自然而然由她的手传递到画板上,只要看到他的笑脸、听到他的鼓励,她就好像有着无尽的灵感和动力。
林书侗对自己的能力没有什么概念,可是她相信叶东禾,他的话也确实在半年后得到验证,开始有人购买她的作品,而且价钱越来越高,高到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些人为什么会花大钱去买她因一个梦而作成的画?
以前的同学对林书侗能有这样的才能和际遇、对她能找到叶东禾这样的男朋友都羡慕不已。
是的,他们在一起了,没有特别的浪漫、没有特别言明,只是在某个夜晚,叶东禾在她的画前无声地吻了她,而她没有拒绝,从那天起,他们就在一起了。
林书侗觉得这就是自己所想要的爱情,淡淡的、甜甜的,少了那些惊心动魄,只是顺其自然,像山中溪水,看不到奔流,可是最终总会汇入海洋。
有时与叶东禾对望,彷佛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自己老去时的样子,她想,对方也一定是这样想的,所以他们总是喜欢望着对方,想看到自己即使老了,但依旧幸福的样子。
但幸福也总是伴随着不安,随着和叶东禾相处的时间越长,林书侗越能够敏感地察觉到他眼中有时闪烁而过的担忧,那个时候他总说是她多想了。
也许真是她多想了吧?一颗心全扑在叶东禾的身上,连自己的头脑都在配合着他运转,因而放大了某些小事,也许只是她看错了而已?总是疑神疑鬼的自己恐怕会让人讨厌,没有恋爱经验的林书侗总是很怕自己会被他讨厌。
直到那一天,她才发现女人的第六感真的是准得离谱。
那天叶东禾突然带了一个自称是他“朋友”的人去到她的画室,这让林书侗很意外,叶东禾从来没跟她介绍过他的朋友,也不让她去咖啡厅找他,他只希望她能专心画画,如果有事再打电话给他,他会马上过来,因为他随传随到,林书侗也从没对他产生过怀疑。
这个“朋友”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林书侗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经介绍后才想起来他是美术协会的副会长吕川喜。
既然是叶东禾的朋友,林书侗当然慎重对待,她给对方倒了茶,缺乏与人交流经验的她,小心地不让自己说错一句话,还好那个副会长对她这个人似乎也不怎么感兴趣,只是对她的画品头论足一番,然后跟她闲聊了几句就被叶东禾打断了,因为他知道她不善与人交流。
林书侗认为叶东禾这一个举动很贴心。
中途林书侗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时远远看到那个吕川喜在和叶东禾说话,两人间的气氛和刚才完全不同,严肃到她下意识地在离他们有段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