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就算她松开手,画板仍飘浮在她头顶耶……林书侗当然不相信有这种事,她拿下雾蒙蒙的眼镜擦了又擦再戴回去后,总算看到了一个男人。
“呀!”林书侗起身,因为腿早就麻到没知觉,还差点摔了一跤。
“小心。”那个帮她举画板的男人贴心地提醒,但因为双手被占用,没办法扶她,“你先撑好伞,别淋坏了。”
那男人脚边放着一把打开的伞,显然是他为了帮她举画板,把伞丢到了一边。
林书侗快速捡起伞,站在他旁边为他撑起伞,可是他们两个都已经全身湿透了。
“谢谢你!”她说。
那男人转头,对她笑了一下,因为两人站得很近,林书侗被他那过近的笑容吓得心脏狂跳,不知是不是他的热心美化了他的形象,但她恍惚间觉得这样的男人只应该出现在他们的教科书里,是应该被名家画在板上,永留后世的脸。
他的脸像是雕像,线条分明,本来是很刚毅的,可是那个笑容又有着安抚人内心烦躁的奇效,这些特质放在他的身上却毫无冲突感,一向只对画中的人物有感觉的林书侗,却突然间很想再回味一次他刚才的笑容。
她自己都被自己冒出的想法吓到,而这就是她见到叶东禾的第一眼,带着几分莫名的悸动和一点点惊吓,人家都说学艺术的人相信感觉,更相信自己第一眼的感觉。
过了很久再回忆起两人的过往,林书侗认定,这正是她爱上他的那个瞬间,随着新生命的来临,她曾一度坚信,他们的爱情是伴随着新生,是光明而有未来的。
那是一场神奇的雨,当他们两人并排蹲在放晴的天空下,一起看着那只狗妈妈,和牠平安生出还未睁开眼的幼犬时,内心都有了同样的想法。
“这样放着不管,小狗也活不了的。”
“我把牠们抱回宿舍,反正学校对快毕业的人管得很松,等小狗够大了,再找领养的人。”林书侗认真地规划着,“至于狗妈妈,可以带回去给我妈养,我家之前养的狗狗老死了,我妈一直觉得缺了个伴呢。”
“看到牠时,你就已经有这个想法了吗?”叶东禾看她。
“看到牠的时候我脑子都乱成一团了。”林书侗自嘲地笑。
然后,她看到那个人也对自己笑,她突然觉得自己笑得好丑,有点不好意思。
男人愣了下,这才回过神来,他伸出一只手,自我介绍说:“你好,我是叶东禾。”
“我是林书侗……”林书侗反射性地也和对方握手,然后才觉得哪里不对,她眼神一变,重新看着那个男人,“你是叶东禾?”
“是啊,刚才都没机会说,我是来还给你这个的。”他从背包里拿出一本画册交给她,“应该是你忘在店里的吧?”
啊,她的原稿本子!林书侗接过来,因为背包的防水性很好,本子都没湿,这会见到了,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忘了拿它……
“我回去店里时看见它被人放在桌子上,听店员说是个背着大画板的女孩留下的,我想那就是你吧。”他无意地瞥了眼立在垃圾桶旁的画板。
那层绿色包装纸早被雨水打得脱落,油画的表面也已经糊成一团,但林书侗并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反而在为找回了画册而显得很开心,这让叶东禾很不解。
“是你要卖画?”他问她,“那么大张,一定画得很辛苦,不心疼吗?”
“也没什么啦。”林书侗看都没看那张画一眼,“虽然说糊掉了还是会心疼,不过本来就是不打算要的东西,最近有个慈善机构在学校募款,我想如果能把画卖了换点钱,能资助小朋友,又不用带着这么笨重的东西回家不是很好。”
叶东禾有点愣了,林书侗温柔地看着那一窝新出生的小狗说:“既然卖不了钱,起码帮助了这些小家伙啊,也算是发挥了它的作用,想想也就无所谓了。”
“你想把画卖钱捐出去,是因为觉得它太笨重不好带回家?”叶东禾想,扛着画找到他店里的人成千上百,都自诩自己才华过人只是没遇到伯乐而已,但把他那里当回收场,以为能随便换点小钱,顺便处理掉“大型垃圾”的人,大概也只有这个林书侗了吧!
“是啊,我今年就要毕业回家去了,光行李就已经很多了!”不过,林书侗还是对着那张画叹了口气,“这是我的毕业作品呢,多少还是有些可惜啦!”
叶东禾不禁对这个性情不知是洒脱还是木讷的女孩起了兴趣,跟她聊天比想象中更加有意思,他很自然地想顺着这个话题,问出更多关于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