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头,对方又问她几年级了,“大四。”她答。
那个年轻点的男人对旁边的女人笑道:“看吧,只要经常来这里,时不时就能见到这种人呢。”
“学生嘛,都觉得自己是特别的啦。”那女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后看着林书侗说:“虽然说经历挫折有助于成长,但我劝你还是不要挑这里哦,起点太高了,很可能就一蹶不振了。”
“啊?”林书侗还是不太明白。
“她是说叫你先不要着急,虽然有目标是好的,可是总要一步一步来。”那个中年人说:“等你画到了一千幅,再来这里找叶先生比较好。”
“一千幅?我有啊!虽然没有全部带来……”林书侗从随身的包包里掏出一本厚册子,交给那个看上去很有权威的中年男人,就像学生交作业一样,“这里当然只是一小部分,而且是草图,不过加起来真的有一千幅的。”
那个中年人诧异于她竟然没听出自己话里的意思,顺势接过去翻了几页就放在了桌上,“我是说你现在还太年轻,想一步登天是不实际的,就算叶先生来了也只会被他请走而已;还有就是,这里虽然挂着很多画,但是那些画都是作者自愿挂在这里的,不是叶先生买来的,艺术不是价钱可以衡量的,你懂吧,小女孩?”
“所以说,不能卖吗?”林书侗的问题,让那三个人都像看到白痴一样地叹了口气。
“不能卖啦,连看都没兴趣看的画,你觉得会有人要买吗?”那个年轻女人对她的问题嗤之以鼻。
知道画在这里卖不出去,林书侗有些受打击地垂下了脑袋,转过身,后面的画板还碰到了那三人的桌子。
“不好意思哦。”她回头无精打采地说了声,路过取餐处时里面的服务生还问她要不要等叶先生回来,她摇摇头,走出了“子夜咖啡厅”。
学校里的人把这个地方讲得那么神,她还以为是个艺术品交易市场一样的地方呢!害她坐了那么久的公交车才找来,还背着重死人的画板,结果都没打开来看过。
一想到自己还得走很远才能到公车站,林书侗就觉得双腿无力。
最过分的是,偏在这种时候一直阴沉着的天空中传来雷声,紧跟着点滴雨水落了下来,有逐渐加大的趋势。
本来垂头丧气的林书侗因这突然的降雨又强打起精神,因为要扛着画,她没办法带伞,反正天气预报本来说三天有雨,结果前两天也都没下……怎会想到这么巧偏在她出门的时候下了起来。
“天啊,卖不出去也就算了,再淋到雨连送人都没人要了吧!”林书侗拉紧了绑在画板上、挂在自己肩头的绳子,以她能使出的最大精力奔跑起来,只是从旁看去,还是像在散步一样的速度就是了……
雨越下越大,街上的人或是撑起伞、或是去找地方避雨。
本来印象中马上就到的车站却一下子变得更远似的,等她想要去避雨时,发现周围已经没有能躲雨的建筑了,连个屋檐都没有,林书侗暗叹自己好惨。
她平常都会用牛皮纸包起画作,可是那么大张的牛皮纸很难找到,这次才只找了些普通的包装纸来用而已,谁知偶尔的偷懒就要遭如此报应。
本来该卯足力气奔跑的林书侗,突然被周围隐约传来的小动物叫声吸引住,画的安危被放到了一边,她看到就在自己前面不远处的垃圾桶底下,有团白白的小东西不安地蠕动着。
那是一只白色的小型犬,看牠那打了结又发黄的毛,应该是条流浪狗,自己家也养过狗,所以林书侗听得出来,那只小狗会叫并不只是因为被雨淋了而已,牠蜷缩在那里哀叫,圆圆的肚子……看起来好像是在生小狗的样子!
林书侗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想都没想就卸下背上沉重的画板,然后双臂举起画板当伞用,把她自己和小狗一同罩在了画下面。
林书侗蹲在垃圾桶旁,目不转睛紧张地看着那只小狗,贸然抱牠去动物医院不知会不会对正在生产的牠有影响,而且她对这附近不熟,也不知道哪里有动物医院,只能情急下使出这招为牠挡雨,并希望牠能感受到她目光中传递过去的勇气……虽然她的眼镜已经被打湿,眼前一片模糊了。
随时间的流逝,雨早已由小转大,林书侗的两条手臂也已经抖到要支撑不住那张画板,不过她很怕如果画板突然掉在地上,会惊吓到那只正在生产的小狗,只能咬牙坚持着。
可是她毕竟是拿画笔的,强劲的雨水拍打着画板又加重了力量,她手臂哪来那么大力气?就在她已经开始用头帮助手顶住那张画板时,画板的重量却突然变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