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见她本人,真的有些不对。
“我胡说?”陈文婉转头看他,一笑,“那好吧,就算我胡说好了。我去给你拿书,你在这坐下。”她说着进了卧室。
岳鸣风在她家不算宽敞的客厅里。
当年陈文婉的爸爸妈妈离婚时,房子留给了爸爸,也就是说,这些年陈文婉所住的地方一直都没有变过……真的是已经过了很多年了,他认识了她这么久,对她家的印象还停留在很早很早的时候,毕竟一般情况都是她去找他;而她的家,除非必要他很少踏入。
岳鸣风总觉得有些坐立难安。
陈文婉出来时,正看到他站在窗前望着外面。“都叫你坐了,我家房子是住人的又不是吃人的!你不要一副很渴望出去的样子,好不好?”
陈文婉走过去,站在他身边;这扇窗户正对着小区前门,白天小区大门总是不缺人烟,总会有一些或熟悉或陌生的身影从那里进进出出。
“这个小区也很老旧了,简直像一种房子才会得的懒惰症,无论几年,还是几十年,都一点改变都没有。”陈文婉盯着那扇大门,像是在喃喃自语,可她是说给岳鸣风听的;下一刻她抬起手,指着那扇门,指给岳鸣风看,说:“七年前我们相遇的那个晚上,我就是站在这个地方,从这个角度看着你离开的,你当时一定没察觉到我就站在窗边望着你;那时是深夜,两旁的路灯到今天也还是那个样子,你的背影就被罩在那老旧的灯光里,我就一直这样跟着你的背影,直到你出了大门,再也看不到为止。”
她的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转头看岳鸣风。
他一双眼飘向了比那扇门还要遥远的地方,似乎也正随着她的记忆,去找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
其实他是知道的,那天他送她回家,独自离开小区,他知道楼上有人看着他;可是他没有回头,可能是当时并不会知道,七年后的某一天,自己也会站在当时俯视他的那个位置……
陈文婉双手成圈,伸了个懒腰,大吸口气,“好啦,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我也真是的,明明就把书放在卧室,怎么就找不到了呢?我再去找下,你也别傻站在这了,我家也有沙发的,看不到吗?”
她甚至热情过度,拉起他的袖子,硬是把快黏在窗前的岳鸣风拉到了沙发边上,“放心啦,我爸他们出去参加亲戚的葬礼了,要晚上才回来,你就放松点会怎样啊?”她笑,好像他真的多拘谨一样。
岳鸣风不是在拘谨,但他也弄不清楚自己这么小心翼翼地是在做什么?他依言坐在沙发上,拿起陈文婉准备好的茶,慢慢喝了起来。
陈文婉又跑去了书房,从打开的门间,能看到她忙碌地翻来翻去。
“找不到的话就算了。”他说。
“别呀,我可不想最后还欠你些什么!”书店内传出陈文婉高声的回答。
那时眼看着就要哭出来的陈文婉,现在正用开朗的语气说着他们的分别……是他赶她走的,他不该为她这种语气而感到难受。
他知道陈文婉不是那种会自怜自哀的女孩,她只是有些冲动,但她已经长大了,不会再因那一时的冲动而做出错误的决定;她会想明白什么对她才是重要的,会从这一时的低落中走出来,他一直对此深信不疑。
也许唯一的误算,就是她走出来的时间比他想象的还要快?所以从接到她那个如节日问候般有朝气的电话时,才会产生这样不适应的别扭感……
陈文婉从书房跑了出来,手上捧着两本书,“瞧我这脑子,原来是放在这了!”
既然找到了,那他也该离开了。
岳鸣风想着,放下茶杯正打算站起来,一个没站稳又跌了回去。
他感觉到有点古怪,眨了眨眼似乎不太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又再站起来;可还不如上次,他用力太大撞到了茶几上。
“小心我的茶壶!那可是我爸的宝贝!”陈文婉把书随便一放,忙跑过来,不管上半身几乎压在茶几上的他,而是急着把茶壶茶杯之类的东西都移了开。
“文婉,我好像有点不对劲。”岳鸣风扶着茶几边缘,对陈文婉说。
“当然会不对劲啦,你的茶里掺了药嘛!”陈文婉收拾好了东西,又回来将他扶起,扶他坐回沙发上。
“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陈文婉的脸离他好近,她很开心的样子。
“我说你的茶里被我掺了些药,不然你以为呢?我总不能真的是让你来拿书的吧,笨蛋!就算是真的,这已经是最后一面了,我又怎么可能让你这么容易地离开?”让他在沙发上坐好,陈文婉稍微离开了些,很是得意地说:“时间算得刚刚好,你不要担心啦,这药没什么副作用的,偶尔用用不要紧,药效两、三小时就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