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在和同学的闲聊中,无意间说起的;那时那个同学还半玩笑地说,如果她考他也去考,以后没准还能当同事呢。
“你什么时候见过苏俞伟?”她的话不是疑问,而是质问。
岳鸣风小小地惊讶了下,但马上就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他完全没为自己找什么理由,而是直接地告诉她:“我们一直都有联系。”
啊?陈文婉简直晕了。
岳鸣风说,从高中时她把苏俞伟介绍给他后,他们就一直没断过联系;他们隔段时间会通电话、会在网络上互相问候聊天,有时苏俞伟还会来书店找他。
搞什么,她竟然完全不知道!她跟苏俞伟上的是同一所大学啊!
这四年间不论是岳鸣风,还是和她最要好的朋友,全都在瞒着她,全都在瞒着她……因为这是他们两人的事,所以没必要让她知道吗?
那她算什么呢?
难道不是他们共同的朋友吗!
天!她在同一天失去了爱人,也失去了朋友!这一天真是过得太刺激了……
“好吧好吧,我总算知道了,原来我是个这么讨人厌的人啊!你们全都有自己的生活,只不过彼此的生活是联系在一起的,我也有自己的生活,只不过与你们无关就对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我只是有点笨,又不是听不懂人讲话……搞得像小丑一样,这么多年,我……”
“文婉,他有他的理由。”
“是!但是与我无关!谁都没有告诉过我什么狗屁理由,为什么我要体谅所有伤害了我的人?”她喊:“我知道了,我会去考我的公务员,不会再缠着你、不会再烦任何人,可以了吧!这就是你们希望的吧!”
说话啊!快说点什么啊!为什么不反驳,不说她走错的,为什么要沉默,为什么要用那种怜悯的眼光看着她……
“岳鸣风,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真的是最后一个!”她拧着眉,视线一片模糊,声音沙哑,但她不在乎了,“既然你一直都这么不欢迎我、讨厌我,也不需要人的照顾,那为什么早不告诉我呢?为什么要容忍了我那么多年呢?”为什么那些年,要对她笑得那样亲切呢?“我对你来说,究竟是什么?”
“那我对你来说,又是什么呢?”岳鸣风淡淡地,瞧着一向坚强开朗的她脆弱得像一捏就会散成碎片,他最终也没有为她抹去眼角落下的泪。
他说:“我对你来说,是你的责任,因为是你令我失去了这条胳膊;那么同样,你也是我的责任,因为是我的关系,你现在还活着!我们都在为彼此负责,但那并不是应该属于我们的人生,只是人生道路上一个小小的偏差;现在你长大了,我们都该找回自己人生的正轨。”他说:“晚露不会再找你麻烦了,这里离你家很近,我就不送你了,自己一个人,要小心一点。”
他走了……
责任?责任?她确实是那样想的啊,在很久、很久以前,她的确认为他是她的责任,她要对他负责,要负一辈子的责的!
但某一天起,她不再觉得这个责任有什么令人为难的了,一辈子就一辈子,有什么了不起?那是她开始发现,自己跟他单独相处时会很不自在,很不自然,很不像原来的自己;那天,她爱上了自己的这个责任,之后,变得越发无可救药。
怎么办,她爱他,却连偷偷爱他也变成了某种自取其辱……
好吧,她陈文婉怕过谁呢?
既然要毁,干脆毁个彻底、干脆一起毁,毁个干干净净!
两天后,岳鸣风站在陈文婉的门口,犹豫了几秒,按响了门铃;开门的人是穿着一身居家服的陈文婉。
“你来了?还真是守时呢。”陈文婉将岳鸣风让进屋,那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自然相处方式,让本来心情有点沉重的岳鸣风有些茫然。
陈文婉走在前面,边说:“本来我是想把书给你送去的,但是想到你不希望我再去店里,你那个店又连名字都没有,要邮寄都很麻烦,所以想一想还是请你自己来拿好了!哦,对了,不会连这样你也会觉得我很烦吧?”
“别胡说。”岳鸣风皱眉,总觉得今天的陈文婉有些怪怪的。
在那天的分别后,他真的没想到那么快又会接到她的电话,电话里她的声音极平常,甚至带着些轻松;她说前些日子她在店里借了些书回家看,希望他能过去一趟把书拿回来。
几本书而已,并不是什么重要的文献,岳鸣风还是当时就答应了下来;他只是有些担心她的状态,虽然明知这一切都是自己搞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