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诧异地看周连傅,周连博沉着眼,近乎是冷冰冰地在瞧着大堂之上的老爷。
「堂下犯人爲何立而不跪?」
「上了大堂当然要跪,但哪有比真凶跪得还早的道理?」周连傅抱拳道:「老爷,冯丰庆阴谋害死朱家少爷朱品言,多年来搬空朱家商铺银两,谋图朱家房産,并怀疑与朱老爷的死也有牵连,请老爷明鉴!」
冯庆丰在一旁简直听傻了,呵呵一笑,「周连傅,你是不是给关糊涂了?事到如今还反咬我一口?咱们两个谁比较像混进朱家谋图家産的,真是笑话。」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而卓海棠则是完全搞不清状况,虽说周连传说的都是事实,但他那股子自信是哪来的?他不是之前还对她说,冯庆丰是早有计划,就算说出真相也没人信吗?
知府老爷看着他们在堂下辩得热闹,倒也不去制止,甚至莫名给她一种他在看好戏的感觉,是她的错觉吗?怎麽觉得堂上的气氛怪怪的……
冯庆丰大概是说累了,很大度地一笑道:「好好,我不跟你逞这口舌之能,看你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你人都是假的,说出的话能有几分真?」
「哦,那你又是怎麽知道我人是假的呢?府里没人真正知道现在的朱品言长什麽样,知道的只有那个一直在调查他,而后又害死他的人,莫非你就是那人?」
冯庆丰脸一白,吼道:「胡说!我会戳穿你完全是老天的安排,你没想到会遇见自己昔日的同窗,而我又恰好认识了他,并从他那得知了真相,他不只告诉我你的真实身分,还告诉我一定要小心你,因爲你从以前开始就是个爲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室外看热闹的百姓开始交头接耳,知府老爷这会才一拍惊堂木,叫大家肃静,并在冯庆丰的要求下唤周连傅的同窗友人董涛上殿。
卓海棠龇牙,暗自拉了拉周连傅的袖子,告诉他这下事情可坏了。
而周连傅低头看她一眼,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董涛在衆人瞩目下急匆匆地赶上公堂,先是对老爷行了个礼,第二件事就是侧过身对周连博一个拱手,很有礼貌道:「周兄,咱们又见面了,几天不见,瘦了不少。」
周连傅还一拱手,「董兄才是,几天不见更见春光满面,看来在冯爷那养得不错。」
「好说好说。」董涛显得很不好意思似的。
冯庆丰在一旁听着,越听越不对劲,也没等老爷发话就上前一扳董涛道:「你胡说八道些什麽呢?这里是公堂,不是家门前的菜市场,不是叫你来闲聊天的!」
董涛眨眨眼,「冯爷说得是啊,但我也只是实话实说,怕周兄爲我担心,明明这些日子我就一直在冯爷那里做客,被冯爷好吃好喝招待着,还给了我五百两白银,这样连吃带拿的多不好意思,当然要多爲冯爷你美言几句了。」
冯庆丰脑袋都快气炸了。
堂上知府问:「董涛,你说冯庆丰给了你五百两白银,是何用意?」
「禀大人,冯庆丰希望我能在大堂上添油加醋地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诋毁周连傅的人品,这样他再说什麽都不会有人相信,直接省去了许多麻烦。当作辛苦费,这五百两是给我的定金,待周连傅被定了案后还有五百两。」董涛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递上去,「银票在此,上面有冯庆丰的印,请大人过目。」
看过银票后,知府老爷无言地用眼讯问着冯庆丰。
冯庆丰浑身发毛,硬着头皮笑了一下,道:「老爷,这个,那个……但是周连博假扮他人是事实啊,我又没让董涛无中生有,只是恨他给朱家带来的麻烦,所以私心地希望他能被判得重一点而已……老爷我知错,但我并没有坏心啊。」
「冯庆丰,你好大的手笔,一出手就是一千两。」知府老爷的重点并不在他有没有害人之心上,而是问他:「你这一千两是怎麽来的?」
冯庆丰当场楞住,「怎麽来的……当然是我自己的银子!我掌管店铺这麽多年,多少也有些存银吧,爲了解心头之恨我可是下了血本的,老爷不要以爲这一千两只是凤毛麟角,实际上是我苦心积攒下来的辛苦钱。」
「大人!」周连傅抱拳,「草民这里有本帐目抄本,上面详细记录了店铺商银的走向,奇怪的是这些银子全被莫名转了出去,转去了哪又没有注明,我怀疑这和冯庆丰近年一些不明来路的钱财有很大关系。」周连傅说着从怀中掏中那天拓写的帐本,呈了上去。
冯庆丰瞧着这三个人跟演戏一样地你搭我唱的,忽然头一晕明白了什麽。
而同在一旁的卓海棠也看得明明白白,这哪里是在审他们,分明是变向地在审冯庆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