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倒可倒出了大问题,首先在少爷院落干活的下人全被冯庆丰责骂了一顿,那些下人见主子倒下全没了主意,只知道又喊又叫,还吓得哭了出来,要不是过了一会「朱品言」自己调适了过来,怕是这些下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命呜呼。
本来冯庆丰要招大夫过来瞧瞧,却被「朱品言」制止,他说他的身体自己了解得很,只是不适应这京城的空气,外加最近太累所以才会这样,这种治不好的病也只能善加调养。
所以,他所谓的「调养」,第一步就是遣走了在他院落工作的所有下人,因爲他不习惯人多,而且那些下人也没有经验派不上用场,而取而代之就是必须把卓海棠调过来,理由自然十分的充分。
于是在「朱少爷」的一病之下,卓海棠又名正言顺地成了少爷身边的贴身丫头。
当卓海棠听到速调她去周连傅的所在时,她本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快将一株桃树上刚发芽的小花苞揪光了。
她本来对这个消息是十分抗拒的,但听到来人说少爷病发需要她的照顾时,她竟然想都没想那个少爷怎麽可能「病发」,就跟着来人跑去了周连傅的住所。
周连傅病弱地倚在床上,面色十分憔悴,见她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又见她看到他的样子时那种诧异和呆楞,他点点头,叫给卓海棠带路的那个人出去。
那人还不忘很贴心地将门关上,怕少爷受风。
待屋内再无他人,周连傅才对卓海棠说,「让你担心了。」
「你怎麽了?他们说你心病发作不省人事,还说让我以后就留在这专门照看你。」卓海棠完全摸不着头脑了,但看他病恹恹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问:「你真的病了?」
周连傅失笑,掀开被子下床,卓海棠警觉地后退一步,光是看到他人,心就怦怦地像要跳出来一样了。
明明昨晚才发生过那种事……他怎麽可以还这麽满不在乎的样子?
「不是因爲少爷病了才要你照看的,是爲了让你照看,少爷才病。」周连傅自然将她的戒备看在眼里,但他刻意地去忽略了。
她怎麽可能不怕他呢,但她第一句话还是问他是不是病了,这个姑娘啊,真让他前所未有地厌恶起这个卑鄙的自己了。
「什麽意思?」卓海棠哪里听得懂那麽深奥的话,绕来绕去的。
周连傅说,「意思就是,光靠你自己跟人打听八卦消息是不会有什麽实际进展的,时间久了还难免要引入怀疑,不然你也会成爲别人口中的八婆,得不偿失,与其如此,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强,咱们两人一起,也许做起事来会比你一个人方便。」
卓海棠将他所说每个字都在脑海中消化了一遍,有些不能相信自己所得出的结论,以至于她努力摆出的冷脸还是裂出了一道笑纹,「你的意思是说,你愿意继续帮我了?你相信我了?」
对这个问题周连傅选择避而不答,他又何时不相信她呢。
所幸卓海棠也不是个追根问底的人,知道他的心思后她小脑袋转得飞快,已经去想后面的事了。
「不过咱们两个人又能做什麽呢?你终归是少爷,不可能像我一个小下人一样到处去找人套话吧。」
周连傅好笑地摇了摇头,拿起桌上本子拍了拍,说:「少爷不需要找人套话,因爲少爷有帐本。」
「帐本?」她盯着那沉甸甸的大册子,不明所以。
他只有再费心地解释道:「这是冯庆丰拿给我看的店里的帐本,但是我发现这里的帐目有些不对劲,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些什麽问题。」
「你还会看帐本啊?」卓海棠没想到的是,他还真的去认真看了帐本,本来演演戏就可以的。
「也许大家都没想到我真的会去看吧,一个病弱的少爷,对店里的生意一窍不通,自身都难保又怎麽会分心去关心店里的事情。」他说,并且看她,「你不觉得这种想法也许能成爲一个不错的契机吗?这样一来就没有人会把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了,因爲这个少爷根本构不成威胁啊。」
「所以你装病!」卓海棠大呼,如果只是爲了调她来他的身边,他有各种的理由,不一定非要装病这样,原来除了这个目的外,他更是要让大家知道他这个少爷必须修养调理数月,其他事一概无心过问,这样就能给自己赢得充足的时间去调查一些事。
天啊,也许他说得对,比起她到处乱跑,他还要有计划得多了,她一开始只想自己调查,是觉得拉他卷入这件事已经很对不住他了,怎麽还能让他费心,结果,他其实比谁都要用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