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卓海棠吓得赶紧叩头,「海棠从来没想过这些事,海棠是在朱府出生的,在这里长大,伺候少爷本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怎麽还敢奢望那些,夫人只要给海棠留口饭,海棠就知足了。」
她的表衷心并没换来朱夫人的赞许,也许这只被当作了一番客套话,朱夫人并没发表什麽意见,又兀自说起了其他事。
后来晚饭时间到了,朱夫人习惯自己吃饭,这才让两人回去。
◎ ◎ ◎
两人站在佛堂外相对无语,被凉风吹了一会,好像头脑这才清醒了点。
爲了解除某种尴尬似的,卓海棠傻傻一笑,说:「真不容易啊,吓得我衣服都湿了。」
周连傅看她刻意装出的满不在乎,一直以来压抑的什麽东西燃起了小小的火星。
「你这些天都在干什麽?」他问。
卓海棠被他问得一愣,「没做什麽呀,好多叔叔、伯伯都很久没见了,拉着我聊天,能有什麽正经事,哦对了,我还说好晚饭要跟小丽她们一起吃的,搞不好她们还在等我呢,先走啦。」
怎麽又要走!周连傅被这种模式搞得烦了,一把抓住卓海棠,硬把她又拉了回来。
「哎呦哎呦,疼啊!」卓海棠挣脱,揉着手腕,责怪他使这麽大劲干什麽:「你有话不会好好说啊,没听过君子动口不动手吗!」
她倒还很有理!周连傅顾及四周不时有人走动,总不能在这跟她大吵大闹,便要她晚上无论如何去找他一趟,他有话说。
晚上卓海棠鬼鬼祟祟地刚蹲到周连傅门前,还没等她磨指甲,门已经自己开了,吓得她差点叫出来,就看周连傅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真像在看一只找不着家的小猫,卓海棠吐了吐舌头,跟着周连傅进屋。
这天晚上正逢满月,万里无云,月光如洗,让屋里罩了层白光。
卓海棠环顾四周,发现周连傅的床铺整整齐齐,不象是有人睡过的样子。
「你不会这大半宿就一直这麽坐着等我吧?」她惊讶过后又自己笑了起来,「看来我以后可以考虑去当个说书先生了,那咱们开始吧,我上回书说到哪了来着……」
「你打算这样持续到什麽时候?」周连傅打断她,或者说根本没在理她。
「哪样?」卓海棠没听明白。
「就是现在这样。」周连傅冷着脸说:「咱们来这也有一段时候了,几乎所有跟朱家有联系的人也都见过了,但没人发现我是假的,这是不是就可以理解成他们全都对此事不知情,如果到最后都没有人识破,那我是不是就要一直这麽扮朱品言扮下去,什麽时候是个头?」
「这……」卓海棠无法对周连傅的严肃视而不见,而他说的也的确是个问题。
本以爲到了朱家,以爲得逞的那个人见回来的人不是朱品言定会识破,谁知待了这麽多天,所有人都完全没有异议的样子。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朱品言真的是死于心病发作,回清露也只是你的错觉,因爲你无法接受他忽然离开的消息,所以编出个理由才能说服自己?」
「不可能!」卓海棠反驳,「我绝对不会看错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你要我怎麽相信你?」周连傅心中积压的气也释放出来,「如今朱府上上下下都把我当成了正牌少爷,今天冯庆丰竟然把铺子里的帐本也拿给我看了,朱老夫人更把我当亲儿子一样,可是我不是,我不是啊!如果那个你所谓的幕后黑手并不存在,那这麽装下去还有什麽意义?这就不是叫爲了朱家了,这只是一种单纯的欺骗,最终会伤害所有人,难道你不明白?」
卓海棠从没想过,如果朱品言是正常死亡的,他们的这场戏要如何收场,她也没想过周连傅会动摇。
「不会的,你不能这麽想,我跟他在一起那麽久,你一定要相信我的直觉,他不可能就那样发病去世的!」
周连傅太阳穴的神经一绷,也不知是哪个字触动到了那根神经,让他有前所未有的愤怒,却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镇定。
「在一起久就能成爲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吗?如果东窗事发,你不过是个从犯,真正冒名顶替的人可是我,不管出于什麽理由,那些如今信任我的人全都会把我看成一个贪图富贵的骗子,朱夫人和大小姐会受到更重的打击,也许会因爲这样而一蹶不振,而这些可能出现的后果全是来自于你的『直觉』?」
「不只是直觉,还有决心!」卓海棠见周连傅动了气,努力地想让他明白,又不知该怎麽说,「这里也是我长大的地方,我也想让大家永远高高兴兴的,我绝不是出于一时的头胀脑热,我所做的事都是认真的!既然那天在太合镇你信了我,就拜托你给我点时间,再多信我一点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