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上忙里偷闲一小会,这会又有了火烧眉毛之势,招呼着:“我得去忙了,电话联系。”
“好。”
迟泽囫囵吞枣般吃完,胡乱擦拭嘴,困到上下眼皮打架。他强打起精神,洗了个冷水脸,侧身避让人群,拖着步子朝隔壁楼 icu 诊室走。
半路上,他接到爸爸的电话:老人家会诊结果出来了,建议保守治疗,等待血块自行吸收。目前病人尚且无法自主呼吸,醒来的机会相当渺茫。
迟爸爸语气听上去还算镇定,却时不时哽咽几声。他既积极又丧气,一会笃定奶奶肯定会醒,前两天还在和牌友吵架拌嘴的小老太,怎么可能说倒下就倒下呢?她肯定咽不下这口气。转眼又放慢语速,话里话外开始替老人家身后事做打算:什么时候该通知亲友,通知哪些人,该选哪片墓地。
他一句句嘱咐,车轱辘话翻过来覆过去地说,不忘提及老人家名下留给迟泽的财产;还列了一堆待办事项,不停问迟泽:还有什么需要考虑的吗?该从哪开始呢?
迟泽回答不上来,只觉突然心慌得挪不动脚步。他不得不坐在小花园的石凳上顺气,一呼一吸间,心跳迟迟没能恢复如常;他没有打断父亲的絮叨,却没听进去多少实质性内容。
父子俩在电波两头支支吾吾,词不达意;明明相隔不过几百米远,此刻却都更宁愿攥着手机,躲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透过话筒传递难以启齿的伤心。
“趁着你人在家,正好办一下过户。”迟爸爸叹了口气。
“什么过户?”迟泽的脑子成了团浆糊,脱口而出:“我不要。”
“不是要不要的问题,很早之前大家都商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