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刚得很,见不得客人无端找茬,也不想看见薛文倩明明有理、却放低姿态赔笑;更听不得那些人气急败坏地骂薛文倩是奸商。
她常站在薛文倩身侧,阴沉着脸,忍无可忍时便回怼道:占小便宜还有理了?菜单上明码标价,嫌贵别点啊!往往说到一半,便被薛文倩狠狠实实瞪几眼,直接赶出店门。
而现在,她不由得开始自省:奔三的人手脚依旧不麻利,控场能力几乎为零,更不知如何妥帖地安抚客人,到头来依旧得靠妈妈帮忙打圆场。
她终于理解了薛文倩的委曲求全:乙方哪有资格对甲方爸爸挑挑拣拣,得感恩戴德、心怀感恩;一切朝钱看。
她感慨万千,佩服薛文倩十年如一日的服务精神,自愧不如。她嗦着可乐,灌了个水饱,由着邻桌的动静间或传到她耳中。
陆安屿他们一桌八个人,应该是同一批规培生,目前分散在各个科室,谈论的都是规培三年间的糗事。
坐在陆安屿右手侧的妹子留着齐耳短发,小身板,大家都喊她“闹闹”。她嗓门有些大,眉角弯成一抹好看的弧度,可可爱爱。她经常帮忙传菜,侧着身子和陆安屿聊天,眉飞色舞;不禁被众人嘲讽:“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闹闹眉一横,嘴不饶人:“我还得跟你们汇报?”
黎想听得无端烦躁,撇过脸,恰好和薛文倩的眼神对住。对方朝她努努嘴:“帮忙上个菜,陆安屿那桌的。”
黎想不情不愿捧过那盘桂花年糕,心想这人真的是没救了,怎么能做到次次必点?她刚走到桌前,便听见闹闹招呼她:“你好,麻烦放我们这边。”
真够贴心的,黎想暗想,继续面无表情走到陆安屿身侧。对方纹丝未动,亦不知侧身让位,杵得跟个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