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支撑他的,是愧疚。

是因为火灾而欠下的债务。

是医院太平间里,贺星然伏在父亲遗体上发出的呜咽声。

过去七年,他的目标只有还债。

而往后的漫漫人生,他想,自己已经找到了新的人生追求。

言冬不知道郑亦修是如何想的,只是见他脸色变换着,联想到他过去的经历,猜测大约不是什么好事。

两人一前一后,又去普外科看了那个脾破裂的病人。

而面对这个病人,言冬没有半点多余的关心,只剩下最基本的医德,维持着体面。

隐瞒重大病史,实在令人讨厌。

大概下午六点多,前线许多救援人员都完成任务,撤回来了,伤员们的伤势也和天气预报一样,越来越晴朗。

言冬帮着给救援队伍处理了伤口,到休息时,她才脱下白大褂挂在值班室,又从口袋里拿出那些发芽的葵花籽。

而后,言冬敲响了郑亦修的门。

郑亦修开了门,看着她眼睑下的那片青色,有些心疼,“怎么不去休息?”

“还早呢!”言冬上前一步,主动拉着郑亦修睡衣的袖子,“郑老师,我们去种花吧!”

她仰着头看向他,眼里是浓浓的期待,声音也软软的,尾音上勾,像撒娇似的。

郑亦修没办法拒绝,“你等等,我换衣服。”

他关上门,脱下宽松的睡衣,重新套了件t恤。

和郑亦修做室友的感染科医生看着他一闪而过的腹肌,有些艳羡。

感染科医生睁着朦胧的睡眼,打了个哈欠,感叹道:“老郑啊,就凭你这舍命陪姑娘的气魄,活该你有女朋友!”

他不行。

真的太困了,保命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