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父亲后没多久,她接到景桓打来的内线电话,告诉她象贤从他口中得知事情经过后,要求见她。
这原本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打从接到他回台的消息,她就盼望能跟他单独见面,不管他是不是能记起以前的事,都要把轩轩和两人间的夫妻关系告诉他。
然而,当愿望就在触手可及处,她反而不知所措,不晓得该从何说起,就算他什么都知道了,可她的爱与恋,煎熬与凄苦,岂是旁人能知悉、说与他明白的呀!
连自己都说不清楚吧!
虽然是这样,她仍试图整理混乱的情绪,推演着两人会面时的情况,但当他推门进来,两双眼对在一块,宜萱便明白再多的推演都派不上用场了。
难以言喻的激动排山倒海而来,淹没了她所有的感觉,下一刻,她已经在他怀里,臣服在他热情的索求下……
言语不再是重点,至少这不是他们当时最急迫的需求,但当热情稍稍冷却,造成他们分离七年的遗憾仍横亘在中间,等着他们去面对。
这些意念在她脑中一瞬瞬闪过,同时勾起纠缠在她记忆里的悲痛情绪,反映在她泛泪的眸中,看得罗象贤好心疼。
“我知道岳母安排我们在新加坡完成婚礼,而且轩轩是我的儿子。”他温柔地拭去她的泪水,“雅妘阿姨还告诉卫爷爷,我出车祸后,你曾经返回台北探视。”
“没错。”痛苦的情绪上升到喉头,宜萱声音哽咽,视线也迷蒙了起来。“我一下飞机就赶去医院,当时你已经从加护病房转进头等病房。我以为你的情况不至于太严重,却看到你全身插满管子躺在病床上。我心疼又焦急,哭喊着你的名字,直到吵醒了你……可是你醒是醒了,却表情冷漠的问我是谁,干嘛吵你……”说到这里,她声音破碎,泪水不受控制的淌流满脸。
“我失去记忆呀,哎!”象贤边为自己辩解,边替她擦泪。“当时我神智昏沉,根本听不懂你讲什么。”
“这些我都不知情……”她哀痛的摇头,“我怔在当场,不敢相信你这么对我,然后有个打扮得像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美女走进来,她质问我的身分,厉声指责我怎么可以没得允许就闯进来,大嚷着要安全人员过来……”
“沉碧丽太过分了!”象贤皱起眉抱怨。
宜萱苦笑,“她的态度是恶劣了点,却比不上她接下来的言语对我的伤害。”
“她说了什么?”他忐忑的问。
宜萱眼中充满痛苦,“她自称是你的未婚妻,我绝望地看向你求证,可你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用一种又冷又陌生又怀疑的眼神看我……”
“我是……失去记忆……又脑袋不清楚……”他笨拙的想要解释,却明白再多的解释都弥补不了她当时承受的痛苦。
“可是我不知道……我像陷进流沙里一直往下沉,脑子里一团混乱,完全无招架之力的被她赶出病房外。我跌跌撞撞的离开医院,以为你欺骗我,心里好恨你,可回头想,我是你的妻子,对方不过是你的未婚妻,该被赶走的人是她不是我!我正准备回医院时,手机响了起来,阿姨说……妈妈病危……我听了后什么都没法想,赶去机场搭最近一班飞机回新加坡,但还是来不及送妈……”
“宜萱……”象贤不晓得得该怎么安抚她的悲痛,只能不断的拍抚她的肩,车好她很快振作起来。
“妈出殡后,阿姨问起你的事,我虽然怨恨你,还是担心你的伤势,我打去医院询问,他们说……你已经出院了!”说到这里,那曾经重创她心灵的打击再度让她喉头紧缩,宜萱勉强咽下痛苦,“可是你没有回我们的家,我向你的秘书打听,才知你回澳洲了……”
“我……失去记忆,只能任人摆布,不是我愿意的……”他沮丧的回答。
“可是我不知道,绝望得想要死掉……”
“你没做傻事吧?”他听得心惊胆跳。
“没有。”她摇头,眼光越过他回到生命里最艰难的一段日子。“只是活得像行尸走肉,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直到爸爸依照妈的遗言上门认我,加上发现自己怀孕,让我再次感受到生命的喜悦和亲情,重新有了希望……”
“幸好。”象贤舒了口气。
宜萱微扯嘴角,吞咽了一下口水,接着说:“我决定回台湾。回到我们的家,发现你什么都没拿,心情好复杂,猜测着你或许会回来找我说清楚,却一直没有等到你……”
“我根本不知道有你在等我。”象贤只能苦笑。“对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不能陪在你身边,你一定受了很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