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这么怯儒?事过境迁后,一些细节反而模模糊糊的无处寻了,只觉得自己好傻,忘了父亲及宇庭。病弱的臭皮囊弃之不可惜,可是爱她如性命的老父,以及她用全部的生命来疼爱的儿子,是怎么都舍不得的呀。
舍不得他们为她难过,舍不得他们受她拖累
“妈,您别多想了。那些事根本不值得您想,爷爷和外公会处理”
“是吗?”咏菡摇摇头,看进儿子深黑的眼眸。
这是一双社家男人的眼睛,当它们注满温柔的情像时,足以迷倒众生;而当它们想要无情起来时,造成的破坏力令人胆寒。此刻宇庭的眼里正酝酿着一股愤怒,一种想要摧毁一切的恨意。
“不要恨他。”她着急的捉紧儿子的手。“他是你的父亲,就算他有千般的错,也不能怪呀。”
“妈”杜宇庭咬紧牙根,下颚抽紧了起来。他无法忘记接到祖父及外公的电话急急从美国赶回来时,在医院看到母亲的那幕。
安静的躺在床上的人儿,口鼻都罩着呼吸器,平时还有些血色的容颜跟床单一般白,手臂上插着不同的管子,长长的睫毛无力的覆在脸颊上。
从有记忆以来,杜宇庭还是头一次看到母亲病得这么严重,他震惊得无法思考,好担心她就此沉睡不起。等到他弄清楚母亲会病倒的原因后,心底不由得生出一种想杀人的冲动。
“他在你冒着生命危险为他怀孕生子时背叛你让另一个女人受孕,那个男孩才跟我差三个月!”
“我知道”血色自咏菡的颊肤迅速消失,垂下眼睫黯然的回答。
“最可恶的是,他竟让那对母子跑上门羞辱你!明明是他们不对,为什么受到伤害的人是我们!”
她没法回答儿子,这也是她想问苍天的呀。为何受罪的总是无辜者,那些始作俑者反而没事?但她除捂住胸房痛苦的蹙起眉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见母亲这么难受,杜宇庭自责不已。他只顾着发泄自身的愤怒,忘了母亲根本承受不祝
“妈,您怎么了?您的药在哪里?我叫护士——”
“没事。”心痛来得快去得急,多年来的经验让咏菡很清楚这波小疼痛还要不了她的命。“一会儿桂医生会过来帮我扎针。服了几帖他新配的药方后,心脏其实没那么难受了”
“妈,那个桂医生可靠吗?”昨天傍晚抵达他外公位于桃园县境的别墅后,杜宇庭始终抱侍着怀疑。
尽管到这里休养是外公的主意,但他无法相信一个乡下医生会比城里的大医院的主治医生医术更高杆。何况桂药生朴实黝黑的外貌没有一丁点名医的气质,倒比较像个诚恳殷实的庄稼汉。这样的人会有了不起的医术吗?
“宇庭,不要以貌取人。”咏菡朝儿子宠溺的一笑,“桂医生不晓得把我从鬼门关里救回几次,妈怀你时,如果没有桂医生在身边照料,恐怕熬不过去。”
“什么?”
“妈会骗你吗?”儿子吃惊的模样让她好气复好笑。“桂医生拥有日本早稻田大学的医学院学位。他只是不习惯都市生活,加上觉得欠你外公恩惠,立下誓言要找出治好我的病的药,才留在这里”
“如果他想治好妈的心脏,可以跟设备与人才一流的医院合作呀。给妈换颗健康的心脏”
“如果换心可以解决,以杜陈两家的财势有何难的?问题是妈的血型特殊,想找到合适的心脏几乎不可能。加上身体虚弱,承受不了开刀的风险。何况外科可以解决的事,也不需桂医生费心了。宇庭,别小看桂医生,这些年来神农药厂不时推出的新药,有大半来自桂医生的研究。”
“您是说”
“记得昨天到这里的一路上,你问我何以你外公要在这种穷乡僻壤间置产业。你说,如果是你的话,会拿这块土地建度假饭店,或是高尔夫球场俱乐部,这么做可以为汉华集团赚进难以计数的财富。”
“没错。但妈当时只是笑了笑,没回答我。”
“妈是想等你真正看到这个地方才告诉你。”咏菡嘴角噙着一抹神秘笑意,向来平静如湖水的眼睥奇异的灼亮,“外公会比你更不懂得营生之道吗?只是有二十多年前,他买下了属于桂氏祖产的这片山林。对方有个附带条件,只要这片山林在陈氏名下,希望能尽量保留山林的原貌,一草一木任其生长”
“这个条件太奇怪了,这不是要人买来供着吗?外公不会答应吧?”
“你外公当然答应了。不然这片山林怎会在陈氏名下?”咏菡嗔道。见儿子不以为然,她接着解释,“因为桂医生救了妈的命,你外公感念其恩惠想帮忙桂家渡过财务危机,但桂家不愿平白受惠,便将这里卖给你外公。人家开出这样的条件,不存着让你外公吃亏的意思,而是这里有桂家历代种植的药草,其中有几味对我的病有助益。既然你外公开药厂,桂医生便建议在这里辟建研究中心,他愿意提供桂氏历代的研究成果,交由药厂生产,好帮助更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