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唐言准备派人往春日亭探个究竟时,管家来报,有群自称是君家家仆的人马,说要找君家的三少爷。

唐言立刻请对方入庄。

「是幻电通知你们上这里找我的?」被安置在西厢五柳轩的君如意闲适地斜倚在榻上,喝着贴身小厮送上来的上好茗茶,睨向站在一旁、留着山羊须的君家外堂三管事李漠。

「是。」李漠恭谨地回答,对君如意的料事如神一点也不惊讶。

当他奉主人之命,陪同君如意前往四川唐门下聘时,他和一般少跟君如意接触的外人一样,对这位三少爷仅有长相俊美、颇有文才的软弱印象。

一开始,人们可能会被他那张集百花艳色都难以比评、酷似他母亲的绝色姿容迷得神魂颠倒,开始语无伦次起来。人们会以为眼前的人儿是天上下凡的仙女,等从无边春梦醒来后,人们会开始怨天嗟地,怪老天爷竟让这张绝色娇容长在男人身上,对这位少爷也会产生一些不适当的遐思,看轻这位年仅弱冠的少年郎,以为凭他一副养尊处优、不解世事、啥事都由下人打理的模样,是可以欺负、瞒骗的,而人们若真的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

在人们放松戒备想打马虎眼时,他却冷不防以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指出交代所办之事的疏漏处,并适时在人们羞得无地自容时,口角春风地化解尴尬,转个身又变回那个啥事也不懂的富家大少,好像刚才睿智精明的形象只是众人一时的眼花。

一次、两次、三次,就算再笨再呆的人,也终于明白这位君家三少爷并非如外表那般可欺。他或许不像君家老大君天行那样给人强悍、精明的抢眼印象,也不像君家老二君承祀那般深沉多智,但绝对不是盏省油的灯。他有君天行的精明、君承祀的深沉,以及若大海般无涯无际的智慧、虚怀若谷的内涵,加上让人不设防的俊美外貌,事实上是个比君天行、君承祀更可怕的人物。但这项事实,只怕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随着这些时日的相处,李漠在这位三少爷面前越来越恭敬,对他的敬慕完全发自内心深处。虽然君如意执掌君家的机会不大,但他打心眼里欣赏这位少爷。

拿从入川以后接连遇到的伏击、暗杀事件来说,他当初只以为是一般宵小觊觎君家向唐门下聘的贵重聘礼,君如意却对他这番说词嗤之以鼻。

他还记得当时君如意嗤笑一声,斜勾着眼角戏谑地睨着他的模样,只能用倾城倾国来形容。

「李漠,你认为有哪个宵小胆子大到不将洞庭君家放在眼里,也不把四川唐门摆在心上,一再出手抢劫这批聘礼?」

「少爷」他结结巴巴道,主要是被君如意似笑非笑的模样迷得全身茫酥酥。「财帛动人心啊。人为财死,有可能是贪念作祟,才会让这些强盗忘了利害。」

「是吗?」君如意眼中的讽刺意味更强烈,他摸着光洁的下巴,故作深思状。「可是为什么他们不向那几十箱聘礼下手,反而朝我攻击而来?」

「说不定有人知道最珍贵的聘礼夫人交给你的十二只夔龙夜光杯是由少爷亲自保管。」

「你真的这么想?」君如意笑眯眯地说,但灿如寒星的眼眸却射出怜悯意味极为浓厚的嘲弄光芒。「李漠,那就好了。」

什么意思?李漠一头雾水,无法理解君如意眼中的怜悯和嘲弄因何而来,直到他们向唐门下完聘,君如意得知唐滟在订婚前一天便离家赶往太白山,便笑着向父唐诤表明对唐门位于太白山的产业十分有兴趣,然后带着一干属下转往太白山,沿途伏击不断,都在君如意的智慧下一一化解,李漠才恍然大悟,其中似乎大有文章,君如意先前的嘲弄和怜悯,分明是笑他是个大白痴嘛!

枉他白活了三十五年,在商场混了二十年,居然不如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李漠顿时羞愧万分,忙向君如意请罪。

「属下该死,竟未察觉这批杀手针对的是少爷。」

「李漠,你终于看出来了。」君如意抚掌大笑。

「原谅李漠愚钝,难道这批人是君家的敌人?否则何以会向少爷下手?」

「你猜对了一半。」君如意神秘地一笑,并没有说破。

李漠低头沉思,综合所有的线索,越想越心惊。

如果对方是君家的仇人,为何会找君家最没有威胁性的老三君如意下手?是不愿君家和唐门联姻,扩展势力吗?若只为这原因而对君如意下手,那就太不明智了。因为得罪的将不只是君家,还有和君家联姻的唐门,这不是得不偿失,惹到灾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