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情缱绻下,千慧独居的小楼不时成为两人喁喁谈心的舞台,除了千慧的贴身侍女墨儿以外,没有其他人知晓两人的深夜幽会。爱火熊熊燃烧,好几次花朝与千慧差点情不自禁的逾越礼仪的分寸,幸好顾及墨儿的存在,方能悬崖勒马。

时间就在不时相见、相亲仍需恪守礼仪之苦的煎熬心情下悠悠而过,赏过了皇宫春季的繁华;共戏定国公府夏日的炎暑;相府里携手欣赏秋月;偶尔还能避开众人偷偷至京城各处名胜游冶,嬉弄初落的冬雪……

一年光景容易过,两年情深意更浓,转眼间树叶落尽的冬林在春季降临後,纷纷冒出新叶,春风多情的拂拭,也让百花灿开花蕊,眼前又是一片大地春回的美丽风景。

算算这天已是花朝与千慧相识满三年,千慧被太皇太后召入宫,在陪伴老人家用过午膳後,与花朝来到御花园里一处隐秘的小亭谈心。

琤琤琮琮的琴音自花朝指下拨弹而出,千慧随之舞剑。

宝剑能将春阳砍成段段,却斩不断琴音缠绵,相识的三年来,千慧在花朝的琴声中舞剑也不知有多少回了,落叶飞空、嫩蕊吐香也动摇不了她专心一意的剑招,今次却不时因琴音里的情意而走神,凌厉的剑招越舞越缓越缠绵,轻快的脚步为无形的情丝所系绊,就连那专注於宝剑的凝视都被琴音勾走,往一双炽热、激狂的眼眸望去。

四眸相对,云时波摇金影,花朝眼里比水柔、比火热的情意毫无保留地倾泄向她,却比任何招式更厉害,立刻便定住了她的心、她的身。

哐啷一声,宝剑自松软的掌握理掉落,琴音也在同时候陡停。千慧在他的注视下浑身感到无力,就在双腿发软、险些跌倒时,有力的臂膀已将她带入怀中。

她呼吸急促地看著他将脸俯低,神魂无依地落进他眼底的火焰里,混乱的心跳声中都是他的名字,双唇因渴望而不由自主地开启,等待他湿热的唇润泽她等待他降下甘霖的心田。

而当他的唇终於落下,千慧陷进意乱情迷的大虚仙境,恍惚中只觉得他的吻比火还要灼热,可她不怕,即使会被熔化也不怕,因为她知道不管去哪里,他都会陪她一起。

终於,骚乱和动荡都在情焰里渐渐平复,转化成春水般的柔情,尽管千慧仍为如饮醇醪般的激情而晕陶陶,花朝却已移开唇,让两人得到喘息。

但不久,他又移回唇轻吻她嘴角,耳语道:「有没有听出我刚才在弹什么?」

「呃……」千慧脑中仍是一片空白,连东南西北都搞不清楚方向,突然问她这个?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其实并不想要她的答案,而是藉此表明心迹,是以自顾自地低声吟哦了起来,灼灼的目光蕴满浓情蜜意地看进她仍显得迷惘的灵魂深处,蛊惑地道:「我愿弹琴鼓瑟取悦你,不知你是否也愿意让我敲锣打鼓地将你迎娶入门?」

「啊?」她惊呼出声,害羞地将脸埋进充满他男性气息的胸怀,闷闷的声音传向他,「你知道了?」

「嗯。」花朝意领神会,感慨地接著说:「从我俩订情後,我便等著这一天。终於让我等到张泰儒守丧完毕,於去年底向朝廷申请复职,这几天张家还遣媒到相府议定迎娶你二姊的日期。你说过,不忍你二姊看著你先出嫁触景伤情,现在她婚期已定,你没理由再让我等下去了吧?」

「人家……没有要你……呃……」她难为情地扯著他衣襟,「本来就想找机会告诉你这件事,没想到你倒自己知道了。」

花朝眼中升起一抹恍然大悟,轻笑道:「怪不得你的剑会舞得乱七八糟,要是有敌人来袭,早把你戳个十七、八个洞了!」

「是谁用琴声迷惑我的?」她不满地娇嗔,抬起水眸直勾勾地瞅著他,「人家本来就有心事,你还弹这首『关雎』来让我分心……」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会跟你重提婚事?」花朝禁不住扬高眉。

「嗯。」她不好意思地颔首回答,「听了你三年的琴,我的琴技虽然始终及不上你这个名师,通晓的琴谱却非三年前的吴下阿蒙可以比拟。你一拨琴弦,我便听出你要弹『关雎』了。」

「那刚才我问你时……」他似笑非笑地瞅著她。

「刚才……」她闻言芳颊酡红似火,抡起双拳不依地捶打那片雄健的胸膛,语音又娇又媚地为自己辩解,「人家被你亲得都还没喘过气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哪里想得起来嘛!」

花朝朗声大笑,心中得意无比。

「你还笑?坏死了!」她嘟起嘴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