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慧摇头,拿这对爱斗嘴的兄妹没辙,当她准备开口安慰续日时,心绪忽然有所感应,眼光捕捉到一道正要离去的落寞身影。

「啊!」她轻呼出声,是他。

「花兄既然来了,何以未打一声招呼便要走?」戴玥疑惑地扬声询问。

原来在花朝乍到之时,与赵千慧切磋武艺的戴玥便察觉到,并从他的脚步声及呼吸声猜到是他。当然啦,赵千慧的轻呼更证实了他所听无误,才会对花朝在树後站了半天不出声,转身便要走感到奇怪。

「我怕打扰你们。」嫉妒如一把锋利的小刀寸寸削著他的自制,花朝压抑下在体内翻滚的痛苦,勉强自己维持面无表情走出树後。

再见到赵千慧时的快乐,已被悲痛所取代。

他没想到会在宫里见到她,没想到她会跟戴玥如此熟稔,不但一块切磋武艺,她甚至对他绽露出如花的笑靥,言谈间显得郎有情、妹有意。

但他更没想到的是,见到这一幕,心头会像著火似的又痛又惊,令他思绪一片空白,只能像个局外人般,注视著赵千慧对戴玥微笑,听著他们亲切的谈笑,却完全无法介入,直到他再也承受不住,转身想逃,却被赵千慧和戴玥发现。

这对他不仅是个致命的打击,也是不知该如何面对的窘迫,虽然他没想过……不,他岂是没想,在梦里不知想过几千几万遍赵千慧的温婉与笑容仅属於他一人,如今这个渴望……被冰雪般寒沁骨的绝望给浇熄了。

「花兄什麽时候跟我们这麽生疏了?」

戴玥锐利的凝视似要看穿花朝平静外表下汹涌的悲痛,事实上,他似乎看穿了,眼光来回在赵千慧与花朝之间滴溜溜一转。一个是含情注视中有著不确定;另一个则是深受打击、如槁木死灰般的凄怆,甚至不自觉地对他流露出嫉妒的怨恨来,这使得他向来不羁的嘴角微朝上扬。

有意思!

「没有呀,我只是……」花朝勉强挤出笑容,试著在空白的脑袋里挤出话来应对。他本来就不是个擅於言词的人,在心情如此绝望、悲苦的情况下,更想不出适当的话为自己辩解。是以「只是」後,只能放任沉默降临。

戴玥可不准备跟他沉默以对直到天荒地老,他暗暗叹气,心知是别想指望花朝在「只是」之後会很快有下文了。他决定自力救济。

「是因为我师妹的关系?」他试探道。

「师妹?」

花朝怔了一下,随即领悟到他所指的人是赵千慧,视线很自然的落向她,看到她秀眉微蹙,两汪如玉的潭眸里盈满受伤的情绪,似是无言地问他真的是因她而显得生疏吗?他心头陡地一痛,不忍心她这么误会,急忙否认。

「不是因为你……赵小姐,你别误会。」

「什麽误会?」叶续日难得见到花朝这么不知所措,故意逗他。「你不是因为慧姊姊而跟我们生疏吗?可你喊慧姊姊赵小姐,分明就显得客套、生疏嘛!」

「我是……基於礼貌。我跟赵小姐算是第二次见面,男女有别,我当然应该喊她赵小姐,不然要跟你一样喊她慧姊姊吗?」花朝没好气地反驳。

「可以呀。」续日可爱的小脸上闪著促狭的笑意,「如果你要跟我一样喊慧姊姊为慧姊姊,相信慧姊姊不会介意的。」

「你……」这是什麽话呀,他怎么可能跟她一样喊什麽慧姊姊呢?花朝俊脸涨红,气恼地瞪视叶续日。

「公主,你就别再逗花公子了。」赵千慧不忍花朝受窘,出言解救。

「好好好,我听慧姊姊的话不逗他就是。可听你们一个喊赵小姐,一个喊花公子,真是不顺耳呀。难道你们忘了元宵那夜我们一起应付过黑衣刺客,慧姊姊还使计引开刺客,救了大家,现在倒生分了起来。」

花朝无语,默默的瞅视向赵千慧,她正好也把眼光照来,四目一对,各自温习起那夜的记忆,两人也不知道各自想到哪个部分,俊脸、芳颊全都热烫烫了起来。

「咦,你们干嘛脸红呀?」续日摸不著头绪,无心的一句话在两人心湖里掀起波涛,颊更烫,心也更热了。

「咳咳咳……」感觉到现场的气氛逐渐白热化,续日仍像楞头青一样搞不清楚状况,戴玥以咳嗽声舒缓气氛,转移话题。

「花兄刚才说不是因为赵师妹而跟我们生疏,那是什麽原因使得花兄一声招呼都不想打,转身便要离开呢?」他并非故意要为难花朝,而是想确定花朝反常的举止是否真如他所想的原因。

「我……」花朝苦笑,刚才答不出来的问题,现在还是……等等,脑中忽然有了灵感。「因为看到你们师兄妹在过招,不方便窥伺贵门的绝学,所以我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