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也要去!」皇帝嚷道。
「你今晚才遇刺,哀家认为……」
「没关系啦!」好不容易可以见到父皇,皇帝说什麽都不会放弃。「刺杀朕的主谋者一定正忙著检讨失败的原因,没那麽快想到要再刺杀朕。况且,朕今年不是十九岁,不会有过不了十的灾厄发生,还有母后、国师这种一等一的高手保护,朕就不信有人能在太岁头上动土。」
「皇儿……」太后仍然感到不放心。
「就这么决定。」皇帝伸了伸懒腰,消耗了一整天的体力,终於到了油尽灯枯、该补充的时候了。
他打著呵欠道:「朕回宫休息了,老祖宗和母后晚安。慧姊姊,朕先陪你回宫看看小仙贝,再回自己床上睡喔。」
本来皇帝去探视掌上明珠并无任何可议之处,坏就坏在「回自己床上睡」这几个字太暧昧,加上皇帝促狭的语气,使得贵妃俏脸上泛起狼狈的桃晕,但又不能当著太皇太后和太后面前跟他发火,只能在皇帝伸手挽住她时,暗暗捏了他一下。
皇帝轻叫了一声,惹来太皇太后和太后关爱的眼神,贵妃更懊恼了,幸好皇帝还知分寸,只笑了笑,便挽著贵妃离开萱和宫,在众侍卫及太监、宫女的簇拥下,往贵妃所住的坤玉官而去。
第二章
距离皇宫不远处的西大街,一座雕梁画栋般的豪门宅邸深处有一栋独立、隐秘且戒备森严的屋子。
屋外树影幢幢,每个黑暗、隐秘的角落都有佩戴刀剑的武士巡守;屋内烛影摇曳,宽敞舒适的空间里坐了好几个人,但没一个人说话。
窒人的沉默笼罩室内,而在静默中还隐藏著一股逼得人喘不过气来的压力,由四面八方,尤其是来自主位上身穿金色麒麟纹饰袍服、头戴拳头般大的和阗玉镶嵌成的头冠、脸容显得俊美阴沉的男子身上的怒气,如针如椎地射向座上一名马脸大汉。
後者如坐针毡,尤其是想到主人对付失败者的手段时,冷汗便涔涔而下,浑身如坠冰窖的发起寒颤。
而他之所以还没有崩溃,全是因为事情发生得太快了,混乱的脑子里还来不及整理出头绪来,然而在主人带著肃杀寒气的眼神注视下,一颗心急往下沉,只能拚命压抑住内心的惊恐,期待奇迹的降临。
但奇迹,是比被雷电打中,而且没死还要希罕出现的神奇事迹,怎会降临在他身上?所以,当那因愤怒而抿紧的嘴唇掷出如冰块般冷硬的怒斥时,马脸大汉的情绪立刻像被捻到紧致的琴弦般绷断,高壮的身躯吓得跌出座椅,仆跪倒地。
「主子饶命……」那抖若枯枝上的黄叶的声音带著惊惧,镶嵌明珠的头冠随著他不住磕头的动作沉沉浮福
「你不是跟我拍胸脯说万无一失吗?为什麽你精心筹画又重金聘请的这批来自什麽影黑门的美女刺客三两下就被逮个正著,连皇帝的一根头发都没碰著?」被称为主子的男人像是没听见属下敲在青砖地上的磕头声响,语音越发地阴沉冰冷。
「属下知罪,主子饶命呀,属下……属下……」
那几乎哭丧著声音的哀求,听得在座中人心情各异,但免不了都要想,这马脸大汉平常也是个走路有风的人,怎麽此刻会这麽没用,一个雄赳气昂的大男人跪在地上磕头求饶也就算了,居然还急得想哭。但想想,今天如果异地而处,自己会不会比马脸大汉还不如呢?心中不禁生出兔死狐悲的同情了。
「你这副没用的样子看了我就想吐!我是被鬼迷了,才会相信你!」他深信必然如此,否则自己怎么可能不智地赞同这么失败的刺杀行动?这使得他的语气越发地激愤,「看看我得到什麽?要是那批刺客……」
「主子放心……」马脸大汉像是抓到一线生机,急忙又磕了好几下头,将突出的额头磕得青紫、破皮,但他似乎一点都不痛,颤抖的嘴唇急急忙忙地道:「影黑门的杀手在执行任务前,都会先服下毒药,要是没有及时完成任务服下解药,个个都会中毒而死……」
「但要是花朝在她们死掉前,就问出口供呢?」主子的语音缓了下,依然不改阴厉冷怒。
「这点主子更可以安心。」马脸大汉的声立稳了些,「这些美女刺客根本不晓得雇她们杀人的买主是谁,属下是直接与影黑门门主谈妥这笔交易,再安排她们进宫,由她们先将几名舞姬处理掉,易容顶替……」
「哼!算你还有点头脑!可是你将这件事搞砸了……」那冰冷的语音再度飘送而下。
马脸大汉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胆气又全都散了,只能不住磕头请罪:「属下……没想到……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