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危急?若不是我听声辨位,及时找到你的方位,保护你借着从崖壁上生出的树丛作缓冲,我们谁都别想活!而你就算没摔死,也蛇毒发作死了,还能在这里说那些可恶的话气我吗?”

“公主……”他当然知道当时的情况,毕竟他就身临其境,有谁会比他体会更深?包括他在压断树时,被树枝刺穿左小腿,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被她所救的种种经过,仍在他脑海中记忆鲜明。

“你晓不晓我心里多急?担心会来不及救你,为你解毒!后来虽然赶上救你了,可你一身臭汗,从来没服侍过人的我,还得将女性矜持暂时摆在一边,为你擦身。可恶的你,却还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公主我……”他听得受宠若惊且愧疚满怀,更为自己误会了她而感到不好意思。

“看到你左小腿上的伤势,我心痛如割,还得强作镇静地为你拔除刺进那里的树枝,看到你流那么多血,我好担心你会有事,又担心你醒来会肚子饿,不顾一身狼狈到水里捕鱼,不谙厨艺的我妄想为你烤鱼,结果把鱼都烤焦了……呜……你一声谢都没有,只会用话气我,跟未落崖前一样以为喊我公主就能阻止什么吗?我告诉你,就算你骗得了自己,也骗不了我!”

面对她泪涟涟的控诉,岳翕俊雅的方唇扭曲成一抹自嘲。不,他连自己也骗不了!

或许之前他曾以为只要不对她承认,这份钟情终能随着时光流逝而逐渐淡去,但在她随他落崖,为他做了这么多后,对她的情意只会经过岁月沉酿得更香醇,终其一生都将缱绻在他心底。

“你为何都不说话,只会笑?”等了半天,就连她最讨厌听他喊的“公主”都没等到,善善抬起烟水弥漫的眼眸只看到他嘴角的弯起,不由感到深受伤害。

“是把我掏心掏肺的表白都当成笑话听了?”她质问,表情惨然,“岳翕,你一定要这么绝情吗?如果真的对我无意,为何要把骗我说丢掉的断袖贴身收藏?你倒是给我一句话,不要让我悬在这里不上不下!”

“公主……”他也想呀,然而脑子仍因她发现断袖的事而震惊不已,只能呆怔着。

“我不要再听你这么喊我了!”她掩住耳朵悲痛地哭喊,“在你面前,我不要当姽方的芳兰公主!我宁愿只是个小宫女,或什么都行,就是不要再听你喊我公主了!”

岳翕叹了口气,迟疑地道:“不喊你公主,该喊你什么?”

善善哭声一顿,狐疑地抬起泪眸,模糊的视线里依稀能看见他脸上的困扰。

“还是你希望我喊你祁姑娘?”他试探地问,“我只知道姽方的王室姓祁。”

“啊?”恍然领悟到他话中的意思,善善眨动眼睛,将沾在其上的泪珠全都眨落。

她忍不住弯起嘴角,搞了半天,岳翕根本不知道她的芳名。她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水,这举动反而让岳翕嘴角的笑弧荡得更高。

“你、你……干吗又笑人家!”她不依地轻轻擂他一拳。

“瞧你都哭成小花脸了。”他怜惜地伸手轻触她湿濡的脸蛋,指尖下的触感柔嫩得如上好的豆腐,使得他心旌动摇。

他不敢造次,连忙收回手。

“啊!”善善像是突然明白他的意思,尖叫一声,迅速从他怀中挣开,往旁边的小河跑去。

原来她刚才生火烤鱼时,弄得头脸、双手都是木灰,自己却不觉。后来在岳翕怀里痛哭流涕,脸上的木灰经泪水冲洗,再用手胡乱抹了抹,顿时把一张小脸搞成花脸。

“都是你啦!”她边泼水洗净手上脸上的脏污,边娇声埋怨,“你早就看见了,却不跟人家说!”

“这你就冤枉我了。”岳翕回答,由于左脚上的伤不方便他移动,只能坐在原地为自己辩白,“我只顾着听你说话,并没有注意到你脸上沾染到的木灰。”

“反正……”她也晓得自己不该怪他,但就是拉不下脸来承认,樱唇微微嘟着,以眼角余光偷瞄他,这一看却让她忍不住噗哧一笑。

岳翕赤裸的胸膛印上从她脸上、手上沾染到的黑污,经由她泪水的冲洗,产生的效果并不亚于她之前的小花脸。

她抿了抿嘴,绞干巾帕走回他身边,蹲下身便要为他擦洗。

“我自己来就行了。”岳翕眼明手快地抢下她手里的巾帕,惹得善善一个怨怼的白眼。

不想想他昏睡不醒时,是谁帮他擦洗去身上的秽汗喔!

当她帮他宽衣解带时,早就什么都看光、摸遭了,他现在才来这一套,不嫌多此一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