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翕考虑了一下,便迈出脚步往前走,反正还有能干的礼部侍郎相帮衬,他消失一下应该不碍事。就把那些叫人吃不消的敬酒全交给库大人应付,至于他……岳翕懒洋洋地勾起嘴角,迷离的眼光往上一瞟,正好瞧见从稀疏的叶缝中露出脸来的一弯消蚀了一小半的缺月。
等他回京时,这缺月应该是蚀完又圆回来了!到时候月圆人团圆,皇帝娶老婆,岳翕得空逍遥去。
但在此之前,得先把芳兰公主安全护送进京,交到皇帝手上,他才能逍遥得起来呀!
一念及此,岳翕晕沉的脑袋里就突然来千阵闪电打雷,额际隐隐作痛。
姽方与天朝联姻的消息传出后,莽国的大军便持续在天朝、姽方相邻的边境骚扰,但不晓得是否因为两国早有防备,虽然大大小小的冲突加加起来也有十几桩,莽国的十万精锐依然无法越雷池一步。对此,离京时,他父亲还对他耳提面命一番。
“莽国国主桑颜卡邦一向气量狭小,得知芳兰公主弃他而选择嫁入天朝,绝不可能只派遣十万精兵在边境耀武扬威,定然还会有后续动作……桑颜卡邦有可能使的是声东击西之计,故意派十万兵马掩人耳目,暗中再派人潜进我国境内,埋伏于途中伺机掳走芳兰公主,或者还更心狠地想行刺公主。翕儿,你回程时要分外小心,一切以公主的安危为重。”
不用父亲交代,他也知道芳兰公主的安危比任何事都重要。她若是有丝毫的闪失,事情就惨了。
惨惨惨,不仅他惨,岳氏一族惨,天朝与姽方的同盟关系也岌岌不保,到时候亲家变冤家就全是他的错!
可恶,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怎会落到他头上来?岳翕忍不住仰天长叹了起来。
“没办法,谁教新郎皇帝是我表弟。要是知道会这样,我该学花朝早些娶妻生子,就轮不到我出这趟差使了!”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呀。
岳翕自嘲地一笑,发觉自己不知何时走到了路的尽头,原来他随着花香而走,竟来到了环湖的小径。
月色下,可以看见湖岸种植的杨柳随风款摆,薄薄烟水迷漫的湖面还可隐约看到几株花苞合起的荷花,及十数张宽大到可让一名孩童坐在上头的青翠荷叶,更远处,还有一座通往湖心亭的白石拱桥,而桥上正伫留着一道缥缈的身影。
怕是自己眼花,他揉了揉眼,见到那身影就站在靠近湖心亭那端的桥头,对着湖面,在夜风吹拂下,纤瘦的身形仿佛随时都会被旋落水面。
岳翕看得心头一跳,天生的侠义心肠使他为对方着急了起来。
担心那人随时会掉下去,岳翕没耐心循着环湖小径绕去那座桥,而是走了快捷方式。
他提气纵身往湖面奔去,仗着自己轻功过人,借着荷叶当踏脚,几个起落来到桥上,伸手捉向那人衣袂。
哪知那衣袂似有生命,带起一片金光反向他袭来。岳翕心惊之下,气随意转,收手往后掠开。
对方却没有停止攻势,鼓胀着真气的宽长袖子化成致命的武器招势连绵不绝,岳翕在金色的袖影间穿梭,阵阵浓郁香息扑鼻而至,依稀是先前闻到的那股沁人心脾的香,令他心头微悸,目光锐利地穿过满天的袖影与一双澄明、清冷如湖水的眼眸对个正着。
胸口忽地跳动得厉害,某种灼烫随之生起,岳翕心神一闪,险些躲不过从袖影间穿出来的指力,他深吸口气稳定心神,反将更多迷魅人心魂的幽香一并吸纳进去,并将对方国色天香的绝姿也收纳进眼瞳。
美女他见过,聪明有自信且擅于发号施令的美女他识得几个,但眼前的美女除了这些特质外,冷艳娇美中还有种王者般的高贵仪态。
她是谁?
这个疑问在他脑中闪了又闪,在避过对方削向头脸的一击,岳翕心知必然是自己的鲁莽举动招致误会,连忙高声喊道:“在下没有恶意,原是担心姑娘会不小心落湖,才赶过来想拉姑娘远离湖边,并无调戏之意。请姑娘原谅在下的唐突,双方罢战。”
这番话说得有条有理,字字清晰,却听得对方心头微惊。
原来两人已经过了二十余招,岳翕在只闪不攻的情况下,不但能潇洒地应招,还有余力开口说话,而且从声音可以听出他中气十足,足见他内力深厚,令这位向来罕逢敌手的美女暗暗吃惊。
这也激起了她天性中的不认输,招式更为凌厉,让岳翕再不能只以闪躲来应付。
“你玩真的?继续下去,在下不客气了!”
警告过后,岳翕功贯全身,闪电抢前,拳掌探进她重重袖影,往她面门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