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炀看着她,一阵阵说不出来的沉痛汹涌心头。
“这四个丧心病狂的禽兽在爸妈身上泼洒汽油,当着我的面烧他们,无论我怎么哭求,他们还是在爸妈身上点火。除了眼见他们在火中挣扎、哭喊,被火吞噬掉外,我什么都没办法做,就像之前,爸妈只能看我被人残害那样无助。我的心好空、好痛,烧着爸妈的火就像烧在我身上。随着爸妈在地面滚来滚去,我们所处的那栋简陋木屋也着火了。他们把我拖出去,刺骨的寒风吹得全身几近赤裸的我直打哆嗦,呆呆地看着木屋在风力助长下迅速燃烧,照亮了整个夜空。那四个恶魔任我倒在地上,得意的大笑。突然,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我跳起来冲向火场。他们没有阻止我,反而笑得更猖狂,嘲弄的叫道’去死呀,有种就自己跳进火里面,省的我们费事处理你‘!我悲愤交加,感觉到火的热气袭来,火舌舔吮向我残破的衣物,火焰中仿佛有爸妈挣扎至死的痛苦表情,忽然我不甘心了起来,不甘心遂了那四个恶魔的心,不甘心一家三口枉死在这里!我必须活下去。我拼了命的奔出火场,当时并没有想到那栋木屋是建筑在悬崖附近,只是朝着与他们相反的方位跑。那四人追在我身后,我跑到断崖上,后面是四头没人性的禽兽,前面是汹涌的大海,我想也没想的跳下去……”
说到这里,傅雪停下来喘口气,走到冰箱为自己拿了瓶矿泉水,灌进干涩的喉咙。
“可是你没死。”从她惊心动魄的描述中回过神来,燕炀努力克制几乎要撕裂胸口的疼痛,悲痛的道。
“不!方烨娥在那一刻便死了……”她放下瓶子,凄凉的朝他笑了笑。“活下来的是傅雪。”
明白她的意思,燕炀肝肠寸断。“你……为什么不报警?”
“报警?哈!”她狂笑出声。“别忘了我爸爸是检察官,连他都保护不了自己的家人,警方保护得了我吗?”
“可是……”他沉重的叹了口气,无法否定她的话。“你究竟是怎么逃过一劫的?”
“该说是老天有眼吧。”傅雪愤恨的说,目光投射向遥远的某处,思绪也随之飘向千里。“那四名恶魔为了掩藏他们的罪行,把我们绑架到极为荒凉的海边,那个地方的外海正好是私枭用来做毒品、军火交易的地点。我坠海之后,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却被正在交易的鲸帮老大所救。我在昏迷了三天后醒来,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要不要活下去?”‘
“烨娥……”更多的痛苦在燕炀肝肠里肆虐,令他几乎没办法承受。
傅雪却像是完全不受影响的继续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他只问了我这句话,而不是问我发生什么事。我相信他是知道的,像他这样的人怎么看不出来我的遭遇,他之所以不问,只是保留我可怜的自尊。我重重地点头,在那个时候没有任何事比活下去更重要,因为只有活下去,我才有机会报仇。当时我身上有烧伤,他请了最好的皮肤科医生和整形医生为我治疗,为我改头换面。从此,方烨娥真正死亡,一个为复仇雪恨而生的傅雪诞生了。”
燕炀已经没办法再开口说什么了,加诸在烨娥身上的每道伤害都像自责的匕首深深插进他胸口,令他痛彻心扉。
“与其说是为了报答他的恩情,不如说是为了积聚每一分报仇的力量。我跟在他身边,做他要我做的任何事,忍受着各种严酷的训练,像海绵一般贪婪的吸收所有他传授的杀人技巧。不到三年,我就成了鲸帮最厉害的杀手之一,帮主也没有亏待我,助我完成学业。二十岁我在巴黎的餐饮学校毕业,二十二岁完成餐饮业管理的学位。帮主在我的提议下,资助我回台湾开餐厅,表面上我是穿梭于上流社会宴会的餐厅老板,实际上是鲸帮在台湾的分部主脑。在我的主导下,完成无数次的军火买卖,让鲸帮俨然成为黑道最大的军火供应商。帮主更加的信任我,默许我为自己展开复仇。那时候你挟带着燕子财团的惊人财力返国,我便知道你准备复仇。”
“当时你为何不向我表明身份?你有机会的!”
“是的。”她冷冷的一笑,一抹凄凉落寞在眼底升起。“好几次我想说,但总是说不出口。我不再是你眼中纯真甜蜜的方烨娥,如今的傅雪只是残花败柳,为复仇而活,有什么面目见你?在你身边的莺莺燕燕,每个都比我有资格爱你,况且留不住你的心,我这朵残花能让你爱我吗?与其相认,不如让昔日纯真甜蜜的方烨娥留在你记忆中,胜过被你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