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做了最糟的想像,亲耳从傅雪也就是烨娥口中听到他最敬爱的方叔、方婶的死讯,燕炀还是备受打击。他看进那双原该是活泼充满生命力,如今却笼罩着死亡、仇恨的阴暗眼眸,仿佛在那里目睹了当时的悲惨。
十四年前的那个冬夜,究竟发生了什么惨事?!
“烨娥,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选择自己报仇?”
“为什么?”她发出破碎的笑声,即使抱紧自己也无法阻止冰冷的寒意袭来,尽管此刻是正值盛夏的八月,她却仿佛陷身进吹着阴寒、猛烈的东北季风的那个冬夜。
惨酷的往事电光石火的在脑中奔过,傅雪难以承受的剧烈发抖,却无法阻止那段难堪、痛苦的回忆将她再度拉回那个可怕的夜晚。
“烨娥?”看着那张娴静优雅的面容蒙上一层死灰般的惨白,燕炀心痛如绞,伸手想搂住她安慰,却遭她强烈的拒绝。
“别碰我!”傅雪像头受伤的野兽狂吼出声,两眼血红,充满强烈的恨意。“为什么没去找你?为什么自己报仇?因为我不再是你心中那个甜美的方烨娥了!”
“烨娥……”燕炀僵硬的看着她,眼中充满乞求。“不要这样对我……”
“不要这样对你?请问我又该怎么对一个有妇之夫?”
她深恶痛绝说出口的话再次打击了他。燕炀无法辩解,伸向她的手收了回来。他的确是背弃了两人青梅竹马的纯真之恋,娶了妙紫。
难堪的沉默在两人间蔓延,嫉妒的情绪刺激着傅雪的胃部,使得身体里的那道火焰又痛又惊的猛烈燃烧。最伤她的,其实不是燕炀娶了别人,而是他此刻的心虚。
他心虚表示他早就忘了彼此间最初最纯的初恋;他心虚表示他此刻心中就只有夏妙紫;他心虚表示他之所以一再维护夏慕翔,完全是为了夏妙紫!他怎么可以这样!把她心中最美好的记忆从他心里抹杀,把她此生最干净的生命弃绝于不顾,全是为了夏妙紫!
她逸出惨笑,什么都豁开了。“你想知道那晚的事吗?我告诉你!”
“烨娥,如果你不想说……”
“我只怕你不敢听、不想听而已,没有我不想说、不敢说的事说”她激动的道,思绪跳到恶魔般的那夜,忽然,她的唇微微往上扬,眼神在死寂中透出一抹生气,一道甜蜜。“那一晚寒流来袭,我在房里想你,想着你明天会不会打电话来。我的手指被寒气冻得僵硬,心里因为你而暖和起来。我握着笔,在给你的信纸上写着在学校发生的事,然后……”
“烨娥……”燕炀疼惜的望着傅雪惊惧的脸色,不忍她再被往事折磨,想要阻止她往下说。
“你别插嘴,让我一口气说完。”她表情冷硬的道;“我听到妈妈的尖叫声,惊慌地跑出房间。爸爸叫我快跑,他捂着血红的肩倒在地上,妈妈则被两个男人架住,我惊讶得无法动弹,脑子里一片空白,然后颈部一阵麻痹,失去了知觉。后来我知道我是被电击棒击昏的,等我醒过来……”
傅雪停顿了下来,那场她永远无法摆脱的噩梦再次在脑海里放映,使她几乎无法往下说,然而这些年来的训练,让她狠快压抑住那份痛苦,勇敢的面对。
“我是被几乎撕裂身体的疼痛惊醒的。模糊的意识仿佛听闻母亲的哭求,父亲声嘶力竭的咒骂。我则除了痛,还是痛。我睁开眼,领悟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痛得希望从来没有那夜的存在,痛得希望在那一刻就死了,但我没死!我看到一双野兽般的眼睛,还有一张狞笑的嘴脸。那头野兽压在我身上,不断的伤害我的身体,摧残我、凌辱我!等他结束之后,我以为我已经在地狱了,但接下来的事,却让我知道这个地狱是没有底的……”
“禽兽!”燕炀悲愤得浑身颤抖不已,一股反胃欲呕的冲动涌上心头,眼睛刺痛,大量的灼热液体涌出眼眶,模糊了他的视线。
但傅雪没有哭,一滴泪都没有流。那双眼睛干旱得如荒漠,声音更像沙子刮着干裂的大地。
“他们在我父母面前轮奸我,一个接着一个。妈妈哭得眼泪都干了,爸爸叫吼得没了声音,却只能眼睁睁地看我受到残害,无法伸手救我。”
“禽兽,我要杀了他们!”燕炀咬牙切齿的喊着。
“不劳你动手,我已经杀了其中二个。”她机械化的声音冷漠得近似残忍。
“孔国胜、颜井仁和戚有光都是你杀的?”尽管早就猜中事实,燕炀仍然感到震惊。她只是个柔弱的女人,怎么可能杀人?
“嗯。先让我说完这段,如果你想知道我怎么杀他们的,我再说。”她的眼神空洞,说话的语气仿佛杀人像捏死蚂蚁一般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