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下定决心不再想他了吗?不是要把两人的短暂交集当成一场噩梦吗?为何还让他烙下的记忆如鬼魅般随时冒出来纠缠?甚至对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美貌也厌恶了起来?
她一直知道自己是好看的,不管容貌还是身材。打从青春期身体开始发育起,母亲一直教导她不要对自己的身体变化感到耻辱,那是成长的必然结果。然而她的自信却在遇到燕炀后彻底瓦解,隐隐有自身的美丽会为自己招来灾祸的不好感觉。
“妙紫,我知道你是受到惊吓,才会有这样的想法,但妈要告诉你,这是不正确的。”庄玉卿轻摇着她,严肃的解释。“别人怎么看是对方的事,没必要因为他们不正确的态度而对自身的价值观感到怀疑。怡孜告诉我那晚你瞒着爸爸和我去打工,结果被人纠缠的事了。那是对方的人格有问题,不是你的错。所谓色不迷人人自迷,就是这个意思。不过,妈妈跟爸爸的立场是一致的,不希望你去打工,就算要去,也要慎选工作场所。我们不是对工作有歧视观念,而是若非万不得已,没有父母会希望捧在掌心里呵疼的宝贝去做端盘子、端酒这种服侍人的事;你别看宴会里的宾客衣冠楚楚,其实是良莠不齐,一喝醉酒,什么可怕的事都做得出来。你或许会问为何怡孜可以,但妈要告诉你,若不是家里的经济状况逼得怡孜必须去打工,她必然也不愿去的;而且怡孜比你成熟,对这种事自有应付之道,至少不会像你怕得跌在点心台上呀。”
的确,要是换成怡孜,说不定燕炀会被打得满地找牙,可是他那么强壮,就算是怡孜也敌不过他的蛮力,还有魅力吧。妙紫可没忘记燕炀跳舞时,怡孜看得几乎要流出口水来的色女模样。
“事情过去就算了,不要再想了,知道吗?”庄玉卿若是知道女儿想的跟她有所出入,说不定会慌得急忙打电话跟老公商议对策。
“我知道了,妈。”妙紫抬起美丽的眼睛,渴望的看着母亲。“人家在床上躺了两天……明天让我去上课好不好?我怕再耽搁,会赶不上教授的进度。”
庄玉卿沉吟了几秒钟,伸手摸了摸女儿的额头。两天前令人担忧的烫人热度并没有再发生,她微笑的同意。“要是一直到明天早上妙紫都好好的,爸妈就不再帮你请假。”
“谢谢妈。”她甜甜一笑,在母亲颊上印下一吻。
晨光下的夏家是静谧温馨的。妙紫的大哥和小妹都到学校去了,父亲也到律师事务所上班。妙紫得到母亲的许可到花园散步了一会儿,将身体沐浴在阳光下晒得暖洋洋才依依不舍地回到客厅。
母亲为她准备了一客优酪水果盅,妙紫吃着混合着优酪乳的水果球觉得自己好幸福。她不但拥有一个极为疼宠她的好父亲,还有擅于料理又体贴人的好母亲。沉醉在这样的幸福里,她慵懒的搂着母亲亲手做的凯蒂猫抱枕,舒服的窝在沙发里不想起身。就在她几乎要昏沉沉地睡去时,门铃声忽然响起,将她从睡梦边缘惊醒。
她揉着眼睛从沙发上坐起,纳闷这时候会有谁来拜访。母亲轻柔的嗓音从玄关处传来,夹杂着充满磁性的男声。
妙紫不敢置信的眨动雨檐般的两睫看向玄关与客厅的相连处,一双比夜色还要深浓的眼睛带着炽烈的火焰穿透她的视网膜,令她几乎要惊愕得厥了过去。
“妙紫,看谁来看你了?”庄玉卿愉悦的嗓音轻快活泼,透露着少见的女性羞涩。
妙紫勉强振作精神,拼命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然而燕炀似笑非笑的嘴唇所勾起的邪气嘲弄,醒目得不容她否认。
“你怎么没告诉我燕先生是这么彬彬有礼的绅土?害我跟你父亲还在担心呢。燕先生,别见怪,这里坐。”
庄玉卿的声音仿佛隔着一重山飘来,接着是燕炀带着笑意的回答。
“夫人太客气了,这篮水果是送给妙紫的,鲜花当然就是送给夫人。”
“你特地来看妙紫已经很诚意了,还让你带礼物来,真是不好意思。”
“匆促来拜访,给府上添麻烦,我才不好意思呢!”
两人的对谈在妙紫耳边流过,她鼓起勇气再度将视焦对向走到她面前的燕炀。曾在他身上看到的那股野性,被稳重、谦和的气质取代。脱下刺目耀眼的红色衣裤,高大的身躯被走在流行时尚尖端的优雅西装裹住,狂野的长发也被规规矩矩地束在脑后,哪里见得到一丝桀骜?分明是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贵公子。
怪不得母亲会将他当成贵客招待,此刻的他和舞会那天的无赖形象简直是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