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礼红像个小淑女般,踩着端庄、细碎的步伐来到床前,优雅地福了一礼。

嫣然的樱桃小嘴张得更大,可以吞下一颗鹌鹑蛋了。

「咦?」礼红讶异地望着嫣然。「姨怎么在哭?谁欺负她了?

「谁在哭?」君明珠头上绾着牡丹头,梳得黑亮亮油光光的蓬松发髻上插了数只金银珠玉做成的发簪、步摇,粉嫩的鹅蛋脸上柳眉凤目瑶鼻樱唇,身穿一袭大袖圆领的红缎子袄,下着沙绿绸裙,脚上一双大红锻子白绫高底鞋,婀娜多姿地走进来,娇媚的模样端的是风情万种迷煞人。

嫣然见到她,才止住的泪又不自觉地往下流。跟人家一比,她觉得自己像个不起眼的小丫头。

「娘。」礼红迎向母亲,白嫩的小指头向震惊到极点的嫣然比过去。「昨天救我们的那位姨在哭哩,可不是我们欺负她喔,一进来便见她在舅舅怀里哭了。」

赶紧撇清自己和弟弟的清白,礼红睁着乌亮圆眸,看到亲爱的母亲大人如一阵风般朝床上扑过去,人未到,清脆的数落声像大珠小珠落玉盘般直落到舅舅身上,骂得他目瞪口呆。

「天行,你是怎么回事?嫣然妹妹伤成这样已经够难受了,你还惹她生气!娘从小对你的教导都忘记了吗?女人要哄要疼,不是让你拿来出气的!大清早不见人也就算了,才回来便惹得嫣然妹妹伤心,看我饶不饶得了你!」

小嘴儿一张一合,完全不让受委屈的天行插嘴,哼的一声,撤下晚娘脸,改换上一张堆满笑的慈眉善目菩萨脸,转向嫣然仍挂着泪珠儿、欲说还休、满涨羞愧桃晕的脸庞。

「妹妹别难过,有什么事跟大姊说,大姊会为你做主!」她一把将头低低、楚楚动人的可怜人儿搂进慈母般温暖的怀抱,轻拍着她的柔肩安慰。

嫣然怯怯地从明珠肩上偷觑向被人冤枉的天行,被眼泪洗得分外清亮的眼瞳岳盈满歉意及羞愧,见他似笑非笑地扯动唇角,表情讳莫如深,心里忐忑不安。

他会不会生她的气?

嫣然握紧小拳头,粉嫩的唇瓣有如被寒风拂过的梅瓣,颤巍巍地抖了起来。都怪她啦,捕风捉影地误会了人家,无理取闹地发了一顿脾气,看她现在要怎么跟人家赔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