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是这么认为,也这么期盼着;可她万万没想到,人在做,天在看,上天像是要严惩她似的,让她足足待产三个时辰,痛了三个时辰,冷汗潸潸而下,却怎么也生不出这胎儿。

产婆将天放找了进来,焦急的脸庞透显出事态的严重。“沈大爷,尊夫人她……胎位不正,恐怕会有生命危险,我是说……如果真是逼不得已,那么……”

“救活孩子的娘。”

天放不等产婆支吾完,他果断的有了决定,他虽不爱小钗,但归咎到底小钗的恨是源自于爱他,他无法做到弃她于不顾的地步。

他坚定的答案铿锵有力传进小钗的耳中,禁不住地她落了泪。他明知道只要她一死,那么她再也不能纠缠他,他便能恢复自由,能回到尹红的身边,但,他却选择了留下她!说实在的,有时候她还真恨天放,恨他对她无法真做到冷冽绝然的地步;如果他对她真能狠得下心肠不理会她的死活,那么她对于恶意拆散他与尹红的事便会少了分愧疚。突然腹部袭上一阵痛,小钗痛呼出声。她的痛唤回天放。他倏然转身,兜到她床缘。她将手伸了过去,寻求他的依靠。

天放将其握祝“再撑一会儿,你会熬过去的。”

她知道他安慰的口吻里,有的只是对她的责任,而无任何的情感因素,但她还是禁不住地想要问:“天放,我问你,倘若今天没了尹红,你会不会爱我?”

沈天放蹙了眉头。时至今日,他真的不想再伤害她,但是要他开口说谎欺瞒她,说没了尹红,那么他便会爱她的谎言,那他真的做不到。

他的答案写在难言里,她懂,她懂的;只是,不甘心呵0为什么我付出了这么多,你却连一个机会也不肯给我?”

对于她的表白,沈天放有点动容,但也仅止于动容,没别的情愫,他捡了个最不伤人的答案回答她。“小钗,你是个好女孩。”

“可,尹红比我更好是吗?”她凄恻地反讽着。

“不,尹红没你好。”论容貌,尹红比不上小钗;比才艺,小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个罕见的才女,然而他要的不是这些。

再怎么美的女孩,他都见过,可他一向冰冷封闭的心却只为尹红融化、蚀尽,因为他爱她,就在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比着手语的模样震撼了他。

“我曾因为孙家遗弃了我而怨天恨地,因为我不谅解爹娘为了救玉庭而牺牲掉我,所以我曾发过誓要恨尽天下人,不再接受任何的情感,因为当亲情都能割舍时,能有什么感情不会被取代?然而,就在我生命最晦暗之际,尹红出现了。她虽然孤独无依、身带残疾,但她活得坚强的模样,却憾动了我冰冷的心,所以小钗,不是你不够好,而是——”

“是我不能让你感动,是吗?”小钗牵动嘴角,唇边淡出一抹笑。

原来她真是输得彻底,打从她一开始介入时,便没有胜算。她早该明白以天放这冷冽倨傲的男人,付出了的感情便像覆水,你能求泼出的水往回收吗?

然而此时此刻她已没了恨意。或许是天放对尹红的执着,也曾撼动过她不肯服输的心,也许——是他刚刚宁可失去自由,也要救活她这个麻烦时,让她有了愧意,她决定要退出这一场爱的纷争,还天放自由,给尹红一个交代。她想,如果天放都能走出那一段无法爱人的晦暗日子,那么她终有一天也能走出爱他的迷障里。

“天放,如果我能度过这一劫,那么让我告诉你一个故事。”而现在她要努力的与死神交战,她要活得很努力,一如尹红那般。

“尹红姑娘,你的信。”服侍在尹红身侧的丫鬟打从门口进来,手里扬高难得的书信。

谁会写信给她们尹红姑娘的呢?

丫鬟好好奇,等主子接过了她手中的信件,她那颗好奇的头颅仍拉长了颈子,想一探究竟。

但这长长的一封信,她能识得的字没几个,还真是看不懂里头到底在写些什么,干脆用问的比较快。丫鬟将脸趴在桌面上,好让主子能看到她好奇的脸蛋。尹红猛然撞见祯儿咧着嘴皮笑的脸,没好气的用手语问她

“你在做什么?”

“看信啊!”

“你看得懂?”

打死尹红,她也不信全身上下没一根安静骨头的祯儿识得这里头全部的字。

果不其然,小丫鬟毫不羞惭地晃动那颗小头颅。“祯儿不认它们,可是尹红姑娘识得这些小虫子不是吗?”

“它们不是小虫子。”

“它们扭来扭去的就像是小虫子一样嘛!”尹红姑娘干么跟她这么计较,姑娘该计较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