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难以自持的著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记不清楚了,此刻也没有追究的必要。她该记得,想清楚的是——程羲订婚了。
一直知道有天他会跟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也不断提醒自己,不可以对他有所希求。但当他温柔的求爱时,她投入的不仅是身体,连心都赔上了。
一次又一次,还可以坚持多久?还可以骗自己多久?
给他的,只是身体吗?为何心也会痛?
温热的珠泪滚出眼眶,模糊的视线就像两人的未来,就像她再确定不了的心意。
好傻……明知这点,却无能回头。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等待他的抛弃,等待一颗心被伤害,等待绝望,等待爱情死去。或许到那时候,心才不会再痛吧。
从燠热的街道走进五星级饭店,一股沁凉的冷空气拂得人浑身舒爽。
丁铃玉笋般的纤指捏著手绢,抹去额际的汗珠。
只是过条马路,身上就出了不少汗,可见天际的烈阳有多毒,怪不得一进入夏天,uv防晒伞就大发利市,人人争相购买。
姑且不管有用没用,尊崇白就是美的女性朋友只要听闻紫外线指数节节高升,就担心脆弱的肌肤会受到荼毒,除了尽量避免出门外,在非得到外头时,也会做好全套的防护。
其实,若不是要到银行办事,丁铃也不会拣这种时间离开沁凉舒适的公寓。反正是出门了,她索性一古脑的将些琐事都办完。到美术用品店买了颜料、素描纸、云彩纸、色纸等;逛到书局翻阅杂志、买书;去邮局的信箱取信……看看腕表,已经到了下午茶时间,抬眼看到对面的五星级饭店,便信步走来。
一楼的咖啡厅有醒目的标示,才到门口,便有名男性服务人员趋前招呼。
在对方的引领下,丁铃来到靠窗的桌位,目光随意浏览了一遍,发现经济不景气归不景气,有钱有闲上饭店喝下午茶的客人仍大有人在,约坐了五成满,其中以女性居多,这似乎也反映出台湾饮食文化的另一种风貌——属于女性的下午茶形态饮食。
不过,好像只有她一个人独坐。
随便看过去,都是结伴而坐的客人,像是八点钟方向,与她隔了三个空桌位的那桌,便是四名充满青春气息、各有特色的少女。
她们就像万绿丛中的一点红,这不是指咖啡厅里的其他宾客都是男性,而是说,在众多有点年纪的男女宾客中,四人年轻、活泼的气息,像绿丛中仅有的几朵鲜妍花朵一样吸引人。
丁铃犯起职业病,不自禁的注意起人家的打扮及神情。写作、绘画,是她的兴趣也是工作。瞒著程羲,她从升大二的那年暑假开始投稿,起初是为了完成兄长的遗作,后来是自己写出兴趣来。
她写小说,画小说封面和漫画,四年来,出版了十二本小说,三本漫画和一本插画集。所得的收入,能养活自己了。
总有一天她得独立,当程羲不再需要她……酸涩的情绪蓦然攫住她胸回,虽然他口口声声说不放她走,但那一日……终究会来临吧。
他订婚,很快会结婚,昨夜的缠绵终将成为一份记忆,随著时间消逝,再甜蜜火热的爱语也都会褪色成记忆,最后,连记忆都当不成,被遗忘了。
想到会被遗忘,胸口便难受得紧,几乎无法呼吸。她连忙紧握了一下拳头,努力的深深吸气吐气,不教绝望的情绪驾驭此刻的心情。好过了点后,忧邑的眸光却和四双眸子对个正著。
被人瞧见自己的伤心了吗?她狼狈的转开眸,其中的三对眼睛也同时飞开,令她警觉了起来。眼角余光瞄见那三颗聚在一块交头接耳的头颅,及三道不时往她瞄来的窥视。
还有一双呢?那仍朝她专在望来的灵黠眼眸不就是了。
那大胆、毫不顾忌的凝视,不知为何竟让她脸颊灼热。同是女性呀,为什么会被看得不好意思?
困惑中,一抹好奇盘踞胸坎,丁铃微垂下墨睫,目光偷偷望过去。幸好那大胆汪视她的眼睛主人,已经加入同伴的讨论,在放心的同时,欣羡悄悄的升起。
有朋友应该是种很好的感觉吧。看她们聊得好热闹,像在分享什么秘密似的。好久以前,自己也拥有同样一份美好,可惜……心神闪烁间,差一点就将为她倒好水,不知立在桌旁等待多久的男侍者的殷勤询问当成马耳东风。她歉疚的朝对方一笑,好心的男侍者不但没生她气,还很温柔、有耐心的重复问题。
“这时间我们有精致的下午茶套餐,还是小姐想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