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高倍数太空望远镜摄影机的拍摄,黑洞的碟状物质云漩涡别有一番诡异、危险的美丽。永夜跟随他的视线,注视广角镜窗右边墙面望远镜拍摄到的画面投射。很难想象那里曾有过恒星系,原来是北斯兰的领域,如今只剩下残留的小行星群,可见得黑洞的威力有多可怕。它就像个无底的胃般不断吞食周边的物质,有一天南比特也将成为它的食物。想到这里,她就不寒而栗。
她下意识的朝伊蘅靠近,纳闷着他指使日月星号来这里的原因。
永夜不认为伊蘅在这种时候还有闲情逸致观测天象,站在他身边,她可以感觉到一股怒潮似的悲伤和悔恨在他心海里澎湃,登时领悟他带她到这里的原因。
说到底,他不是放不开对旭烈的仇恨。藉着带来这里,向她宣示他的决心。然而,即使知道这点,永夜仍不放弃努力。
“伊蘅,你曾经安抚我的悲痛,是你的爱驱离我心头的怨恨,所以我也希望能帮助你做同样的事。我无意为旭烈辩解,只是认为放了他就等于释放你自己。在这件事上他的的确有过错,不该不分青红皂白的对你们发动攻击。可是令弟被他诱进小行星群里的事,不能一味的怪他。我听伊藜说,在那之前你就警告伊那里有黑洞了,是他不听你的话,才会造成这个遗憾。”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伊咎由自取,旭烈一点责任都没有。”他冷若冰霜的开口,将不满的眼神转向她。
“我没这么说。”她轻柔的回答,既心疼又温柔的望进他气愤的黑眸。“你生气的瞳眸好像两个黑洞,将我所有的快乐和幸福都吞噬掉了。”
他闻言避开她眼中的柔情,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心软!
“虽然从星联要塞回来后,你便躲着我,可是你也没有冲动的对旭烈发动攻击,这表示你多少听进我的话吗?”永夜试探道。
“你不要自以为是。”他冷峻的说。
永夜微微一笑,对他被人揭穿心事的恼怒视若无睹。
伊蘅似乎忘了她有透视人心的力量。就算他躲着她、不见她,甚至当着她的面避重就轻,她还是可以轻易看懂他的想法。
他其实也很矛盾。感情上想要为弟复仇,理智上又觉得旭烈罪不及戮。诸多情绪在内心对立,才会造成难以抉择的痛苦。说到底就是他太温厚善良了,即使在盛怒之下,也不会让自己如性情偏激狭隘的人丧失理智,做出狂妄悖理的事。
她为此更加敬重他、爱慕他。
“我爱你。”她难以抗拒的吐出心中酝酿许久的情意,伸手环住他肩,将柔嫩的脸颊靠向他。当温暖的气息拂搔着他颈部,他用仇恨的筑起的心墙倏然产生裂缝。
“我并不是要以这份爱向你祈求什么,”她纤细、柔软的胳臂从他僵直的背部伸向他胸前拥抱,丰满挺立的胸脯靠进他挺立的背脊,提醒他两人有过的甜蜜缱绻。
伊蘅倒抽一口气,身体本能的受她影响。
“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之所以一心希望你和旭烈之间的仇恨能化解,为的并不是旭烈,而是你和我。”
“我们?”他困惑的转过身,将她柔软的娇躯搂进怀抱,黑眸里闪着炽热情焰俯视向她。
“嗯。”虽然渴望他的吻,永夜并没有屈服于情欲之下。她与他隔开一臂的距离,也学他先前那样,将目光投向远方。“一旦你杀死旭烈,你将成为提比亚斯的公敌,到时候我们将不可能。”
“你是在威胁我?”无法置信的狂怒使得他的声音格外刺耳,永夜以目光祈求他冷静下来。
“这不是威胁,而是事实。你很清楚这点。”她无奈的朝他笑了笑。“即使我渴望跟你在一起,亲情的呼唤却让我做不到。我必须赶回南比特安慰父皇,一旦他知道永昼的噩耗,我怕他不能承受。此时你却一心要旭烈偿命,姑且如你所愿的取他性命为弟复仇好了,成为提比亚斯公敌的你还能留在这里跟我在一块吗?这无疑会将南比特卷入仇恨中。而我也没办法跟你走,因为我放不下父皇和幼弟,到那时候我们除了各走各的路外,还能有别的办法吗?”
伊蘅明白她说的都是事实,却无法阻止心海里汹涌的怒气直往上冲。
“早知道当初就不救他了!”
“你说的是气话。即使如此,我还是得留在提比亚斯对抗永昼。”
“到时候我助你打垮她,不就成了这里的英雄!”他没好气的说。
“未必。情势若真的那样发展,永昼以旭烈继承人的身份统治提比亚斯,无论我们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说不定她还会把旭烈的死栽赃到我们头上,结果我俩还是成了提比亚斯的公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