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看了他一眼,声音沙哑着回答:「情形大致是这样没错。那贼人见我们赶上棋盘岩,便舍下先师逃走。我见先师七孔流血,急急忙忙为他诊脉,发觉他的心脉已断,虽然输送真元想尽人事,后又蒙擎天庄的夏二庄主赠药,但先师服用之后,只来得交代后事就……」
「爹……」吕锻金闻言痛哭失声。之前李岩虽然跟她提过当时的情形,但她的心情太悲伤了,一直无法全盘领会。及至现在,麻木的知觉开始恢复反应,脑中尽是父亲死前强撑痛楚交代遗言的模样,他那时可有遗憾父女未能见上最后一面?
「师妹……」李岩扶住她轻声安慰,灵堂顿时陷进一片愁云惨雾。
「无量寿佛!」
在清云道长沉痛的一声佛号之后,姚静语音低沉的道:「李大哥、吕姊姊请节哀顺变,我相信吕堡主九泉之下,定然不希望两位只顾着悲痛。眼下之急是早日查出暗算吕堡主与家父的凶手。」
吕锻金与李岩闻言,就像个在悲痛的暴风雨里迷失方向的船员,忽然间看到了指引的光线,连忙忍住悲痛,满怀希冀的将目光投向他。
「要怎么追查?」吕锻金迫不及待的问。
姚静看向李岩说:「敢问李大哥,令师临终前可有透露些什么吗?」
「先师临终前只交代我要照顾师妹,还有……」李岩哀戚的脸容出现一抹犹疑。
「还有什么呢,李大哥?」姚静的声音犹如一只温柔多情的小手,温暖关爱的拂向他满心的愁悒及迷惑。
他再次看进那双美如星辰的眼眸,心跳莫名的急促起来,只得赶紧垂下眼睫,低声的回答:「我不确定那是不是先师弥留时没有意义的呓语。当时他的神智迷茫,喘不过气来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我依稀听见他说:『是他……告诉你谢师……』然后就……」
死了。姚静心房一紧,望着李岩脸上的哀伤,心中有种难言的酸楚。看得出来他是那种不轻易显露情绪的男子,若不是悲痛到了极点,也不会在众人面前表露出心底的伤痛。
「他是想警告什么吧。」姚静喃喃道,心中想着吕笑天口中的谢师什么的,指的一定是谢擎天。他曾听父亲提起,吕笑天与谢擎天是同门师兄弟,只是这件事极少有人知情。「由此可知,这人定然是他们两人都认识的人。可为何谢……爹想不到?」
「爹想不到什么?」距离他最近的谢锋鎏,忍不住问。
「当然是凶手啦。」他开始解释。「吕堡主,不,现在要改称吕师叔了。他临终前要李大哥告诉谢师什么的,我想这谢师什么的,指的必然是我们的爹。他大概是想说转告谢师伯吧,只是那个伯字来不及说出口。由此可知,吕师叔必然知晓凶手的身分,可我们的爹为何想不到呢?」
「你如何肯定那谢师什么的,指的是谢庄主?武林中人人皆知,吕堡主与谢庄主向来不合。」丁烜毅不以为然的说。
姚静扫了他一眼,冷淡的回答:「除了家父外,敢问吕师叔还有认识姓谢的朋友吗?再说,吕师叔与家父不见得不合,当初是吕师叔先向家父挑战,这场决战因双方实力相当,每三年便重比一次。想想看,如果他们之间有仇恨,早就打得死去活来,同归于尽了,哪需要打这么多次?再者,吕师叔与家父师出同源,原本就是师兄弟,家父本来就算得上李岩大哥的师伯呀。」
「有这等事?」清云道长显得相当意外。
「道长曾观战两次,难道没发觉两人的武功路数相近吗?像是同门师兄弟在过招练习?」
清云道长沉吟了起来。「他们的武功路数倒不见得相似,不过我看他们对对方会采什么招武回应,似乎胸有成竹,的确有几分师兄弟过招的感觉。只是我认为这是因为两人比试了好几次,难免会熟悉对方招式,不足为怪。」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江湖中人很少知道他们的关系。对了,晚辈先前曾询问道长,观战的要求是吕师叔提出,还是道长主动提起的,道长还没回答呢。」
「也不是谁特别提起,当时本座认为两人武功在伯仲之间,比了几次仍不分胜负,似乎没必要再比下去,以免造成两败俱伤。吕堡主则微笑的要我不必担心,若是觉得不妥,不妨陪同他一块去赴约,可以顺便为他护法。」
「那么第二次观战也是吕师叔邀请的吗?」
「可以这么说。」
「晚辈再请问,今次吕师叔与家父的比试,可有再向道长提出邀请?」
「有。」浮现在清云道长脸上的沉痛有着无尽的遗憾与懊悔,除此之外,还有一抹要诉说什么难言之隐的痛楚,使得他的声音显得特别的瘖哑。「本座与吕堡主原本已经约好,可就在与吕堡主约定起程的前一晚,本座在行功打坐时忽然觉得身体不适,险些走火入魔,昏睡了三日才逐渐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