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困难会跟她家里有关吗?颢天在台北找不着人,把脑筋动到颢云身上。或许月眉会去找颢云,请她帮忙。想到这里,他立刻打电话要陈特助帮他订机票,并要司机开车来接他到机场。
“柳姨,月眉有可能去找颢云,我追过去。”
“可是少爷的腿伤……”
“不要紧。”
当晚他抵达台东,由于天色太晚,找不到人可以载他上山,只好睁眼到隔天清晨才赶上山,没想到木屋里迎接他的不是温柔的月眉,而是宋奕麟光裸的胸膛!这幕暧昧景象,简直把他气坏了!
碍于郎有情,妹有意,颢云又已成年,他这个当哥哥的最后只能乐观其成。为了寻找月眉,疲累奔波一天一夜的身躯,终于撑不下去。睡了两小时起来,逼着颢云想办法。
“依照月眉话里的意思推敲,她应该是回家去了。哥,我陪你去南投找她。”
“我也去!”奕麟放心不下,他们兄妹一个脚伤未愈、还拿着拐杖,一个是弱女子,他非得跟过去保护。
颢天想让他跟着也好,要是遇到需要动到体力的事,宋奕麟孔武有力的身躯绝对派得上用场。
尽管已是深夜时分,白日的暑气仍未完全褪去,铁皮屋的屋顶经过太阳的曝晒,有如烤箱,热气倾泻而下,四面八方涌向月眉,不断从额头滴下的汗水,浸湿了蒙在眼睛上的黑布,酸涩的汗水刺激着她的眼睛,令她更加难受。
梦魇什么时候可以结束?为何始终困在黑暗中?邪恶的势力是如此庞大,无法抗拒的吸住她下坠,不管她如何深沉嘶竭的狂喊,仍唤不回亲情,被冷酷无情地牺牲了。心,死去了千百次。人家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她的父母为什么如此不是?虎毒尚且不食子,他们却残忍地把她推进火坑!
月眉赶回久违六年的家。父母见到她时满心欢喜,全家和乐的如同许久许久以前,他们不曾染上酗酒恶习的时候。她以为她能在他们身上找回慈爱,以为他们不至于像小弟新华所说,有卖掉月云的打算。但是人口贩子还是来了。
她着急地拿出所有的储蓄请求父母不要卖掉妹妹,她会努力赚钱供他们花用;没想到爸妈像是被酒精蚕食掉仅余的亲情,不但不答应,还在人口贩子的怂恿下,狠心把她卖了!
月眉几乎承受不住这个打击,他们已经卖了她一次,没想到会再卖她第二次!比较值得安慰的是,月云因此逃过一劫,人口贩子嫌她太过瘦小。
于是,她被带走。眼睛蒙上黑布,双手、双脚都被捆绑。落到这样的命运,月眉只能怪自己太过天真,以为父母不至于如此冷血无情。可是,如果她不出面,今天落到这下场的,就是月云了。
她才十四岁,她怎么忍心让她经历这一切?她的不幸是颢云解救的,月云的不幸,只能靠她来解救。然而这样的代价,她是否甘心?早知道应该去找颢云,她那么聪明,一定有法子帮她。可是求颢云,不等于求颢天吗?不愿意再麻烦他了,他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
被暑气热的昏昏沉沉的脑袋,浮沉着颢天俊伟的形象。他一会儿严厉地蹙眉瞪她,一会儿又像每次亲吻她时,那般柔情似水。
他现在在做什么?是着急地寻找她,还是松了口气?是怪她让他担心,抑是另结新欢了?
月眉的心情忽悲忽喜,在眼眶中滚动的泪珠,每一颗都是对他的思念。
想念他的味道;想念他温暖的怀抱;想念他霸道的温柔;更想念被他紧嵌在身下,感受到的悸动。
她不后悔把自己给他,除了最初的不适外,每一秒的感觉都曼妙无比。颢天在她的身体里,男与女的生理结构不同,造成了如此美妙的嵌合。他的每一次律动,都带来狂喜。从他的眼里,她看到同样的心醉抑迷,那一刻,她假装颢天是爱她的,身与心都虔诚无比地奉献给他,感受着与他灵肉合一、飞升天际的快感。
这将是她此生最美丽、珍贵的回忆了。或许得带着这样的回忆进地狱。在光明消失,最黑暗的时候,只有这记忆能带给她一丝活下去的希望吧。
可是,一旦身心受辱,她还有勇气活下去吗?
月眉机伶伶地打起冷颤。绑在手脚上的绳索,造成的血液不流通,使得全身每块肌肉都僵硬、麻木。
情绪陷入绝望的谷底,这时候祈求死亡,或许对她还比较慈悲。她屈着身,匍匐在泛着霉味的榻榻米上。如今的她,连自杀的能力都没有,泪掉得更凶。
突然,地动天摇,仿佛是天地也为人间的丑恶而发怒,凶猛地摇晃起来。月眉一颗心提的老高,求生的本能让她对黑暗中感受到的剧烈震动害怕起来,但转念一想,让她被压死算了,就能逃过受辱的劫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