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太不公平了!”织云忿忿不平的道。
“是呀,谁教我们生为女儿身,只得承受这些不公平的待遇。”玉徽自嘲的弯起嘴 角。
“你不必受这些的,琴姊姊。杨亨泰根本不在乎,他派人来说媒,你却让孟伯父拒 绝了他,还说要离开这里的话。”
“我感谢他的好意,可是……我已是白布染尘,没资格接受了。”
“白布染尘拍一拍就干净了,再不然漂洗一下也成。”
“织云,我是说正经的,你别乱开玩笑好不好?”她啼笑皆非的瞪她。
织云吐了吐香舌,不服气的微嘟嘤唇,“我看是你想太多了。你一直在怪世界,怪 女诫,怪一切的不公平,却把那些不公平当成宝贝般倍奉!知道吗?其实足你自己放不 下这些不合情理的臭规矩,而不是别人要让你受不公平的待遇。你都晓得那是不对的, 为什么还要相信?既然不认同,就没必要当成一回事,哪还有什么白布染尘,没资格接 受的废话?重要的是你中意杨亨泰,人家也有诚意娶你,其他的事根本不重要!”
这番长篇大论轰得玉徽脑中的思绪如波涛汹涌,一时间怔忡了起来。她看著表妹娇 美的小脸,无法把这些话和她脸上的稚气兜在一块,凭他的单纯能想出这些大道理吗?
“谁教你说的?”
“你……这样是侮辱我喔!”织云气愤的将红润的小嘴嘟得更高,明眸却心虚的转 开。“反正是……结果……那个……”
“陶公子教的?”玉徽无法置信的猜测道。虽说陶晏南是她生平所见最为精明干练 的人,但这番道理绝非身为男子的他所能说出的,何况又得臆测到她的反应,好在重要 关键时如当头棒喝般的道出,陶晏南并没有未上先知的能力,如何办到?
“这个……”在表姊追根究柢的目光迫视下,织云嗫嚅了半晌才道:“不是他啦。 ”
“那是谁?”玉徽实在猜不出来表妹周围有这等冰雪聪慧的人。
只见织云眼睛一亮,难掩兴奋的道:“这几日你闷在房中,都不晓得咱们家来了贵 客。苏州的疏影表姊偕同她的夫婿来应天府探望奶奶。我昨日从小倩那里探知你在如来 禅寺发生的事后,愁得不晓得该怎么办好,结果让疏影表姊看出来。在她好心的询问下 ,我忍不住把烦恼告诉她,她细细问了我你的个性,便教了我一些话,要我随机应变劝 你。
不过有些话是我自己加上去的,不是疏影表姊教的呢!”
她越说越显得意,甚至有种表功的味道,令玉徽感到哭笑不得。虽然对小倩的封不 住口,织云随便拿她的隐私就教于别人感到生气,却不得不承认幸好两人背著她这么做 ,不然自己还陷在自怜的情绪里难以自拔。
那番话对她犹如醍醐灌顶,她明明晓得自幼被教导的女诫,纯大部分是对女人不公 平且没道理的教条,却死死的信守著,甚至拿来困住自己,只会怨天尤人的伤心难受, 却不知抛开吃人的礼教追寻幸福。
了解到这点后,她为愁云惨雾笼罩的心境稍稍能拨开云雾见到明朗的阳光。可是, 受困已久的心情仍无法立刻适应,难免要陷进反反覆覆的思绪里。
织云没有打扰她,识趣的先行离开,还她一个安静思考的空间。
这是个晴朗的夜晚,月色皎洁明亮,连风儿也显得特别温柔。处在这样的美丽夜色 里,情绪特别容易被勾动。
玉徽的目光停留在桌上的一琴一瑟上。这是傍晚时分由安国公府送来的,是亨泰对 她的回礼。
回礼?
昨日将家传的古琴交由莺莺带给他时,原有藉此传达自己感谢他的盛情,以琴还情 之意。今日他送来一琴一瑟说是回礼,又代表什么意思?
绯色再次涌向她双颊。
这琴她是不陌生的。随姨母到安国公府作客那天,他曾命人捧出供自己演奏,故而 对琴身上的刻纹和琴弦上的触感,她都记忆如新。至于那瑟,显然与琴是一对的。所谓 琴瑟和鸣,她的心跳陡地加快,不禁大胆猜测他是否是那个意思。
他是想与她琴瑟和呜,还是祝她琴瑟和呜?两者虽然意思相近,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
照理说,她并无与他人结亲的打算,所以暗示的该是前者啰?
蜜般的甜涌向她的心口。
亨泰之前虽然没有对她明白表示情意,第一眼喜欢的人也不是她,可是后来的作为 都显示出他对她抱持的坚定心意。伯父说亨泰一从溺水中清醒,便迫不及待的撑起孱弱 的身躯前来救她。一路上焦虑之情满溢,见她昏迷,更是心急如焚,及至确定她平安无 事,才松了口气。